他微笑道:“哪里,于先生太客气了。”
于西阁欠了欠身,面上笑意更浓,道:“坐,坐。”
上官仪坐下了,虽然仍微笑着,却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样子,于西阁今晚是打定主意要与他好好聊一聊了。
若是换了别的日子,上官仪倒也无所谓。不就是聊天嘛,就算对面坐着的是于西阁这样一个面目无神,言语无味的人,他也会很有耐心地陪他聊下去。
但今晚却是个例外。
他实在希望于西阁赶快站起身,走出这个房间,不要再来打扰他。
于西阁很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含笑道:“我知道,让公子去铺子里帮忙实在是委屈了公子。只是公子有所不知,铺子里的掌柜、伙计的为人于某一直都不太放心,也一直想找一个信得过的人过去盯着,正巧公子来了。公子是卜先生的朋友,自然也就是于某的朋友,我想,公子也应该能体谅于某的难处。”
上官仪不禁对他刮目相看了。
经他这一说,上官仪不仅不能因每天扛药包而叫苦,反而应该感激他对自己的信任才是。
于西阁竟有这样好的口才,实在最大出他的意料。
上官仪很恳切地道:“是是。我虽然没做过生意,但可以想像没有几个得力的下手,生意是很难做的,承于先生看得起,在下一定会好好盯着他们。”
于西阁的目光慢慢地在他周身转动着,道:“铺子里的活儿还是很累人的,上官公子的身体吃得消吗?”
上官仪道:“没问题,于先生放心。”
于西阁迟缓的目光忽然闪动了一下,道:“听小王说,上官公子很有几分力气,想必是练过武功吧?”
上官仪淡然一笑,道:“说起来真是惭愧,在下正是因学剑不成,读书又不成,才会浪迹江湖,至今仍是一事无成啊。”
于西阁“哦”了一声,伸手拍了拍桌上的书稿,道:“于某很想听听公子对拙作有何高见。”
上官仪笑道;“于先生太客气了,在下对歧黄之术可是一无所知,连浅见都谈不上,何来高见?”
于西阁又“哦”了一声,却没了下文,只是慢慢抚弄着颌下稀疏发黄的短须,暗黄色的小眼珠子慢慢地转动着。
上官仪真有些着急了。
替于西阁着急,当然更多的还是为自己着急。他知道于西阁到底想问什么,也早想好了该如何回答,他还知道一旦于西阁得到了令他满意的回答后就决不会再在他这里浪费时间,但于西阁不问,他也没有办法。
如果他直接将于西阁想了解的情况说出来,不仅不能让于西阁安心,反而会令他更为怀疑了。
终于,于西阁似是很不经意地道:“听小王说,今天卜先生来过了?”
好了,总算说到正题了!
上官仪不禁松了口气,也很不经意似地应道:“是。”
于西阁道:“你看他这个人,我们已有好长时间没见过面了,真是想和他好好谈一谈,他怎么也不打个照面,就走了。”
上官仪淡淡道:“卜先生原想留下来,只是潭柘寺的一个叫九峰的和尚硬要请他去聊一聊,只好赶回家去了。”
于西阁似是很失望地道:“唉!这和尚也真是有些讨厌!我还有一些问题想向卜先生请教,只是太医院晨朝一直脱不开身,错过今天这个机会,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会面了。”
上官仪很诧异地道:“于先生会有问题要请教卜先生?”
于西阁道:“是啊,是关于医学上的一些问题。”
上官仪更诧异了,道:“怎么,卜先生也通医术?”
于西阁吃惊道:“你不知道?”
上官仪道:“在下与卜先生仅数面之交,只知道他是一个古道热肠的人,其它情况,实在是知之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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