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扬僵住。
他的脸色已在刹那间变成铁青。
白袍少年和绿饱少年眼睛倏地抬起,四道目光如利剑、如闪电般直射向郑愿。
没有愤怒、没有怨毒、没有恐惧,目光中所包含的,只有极度的震惊、怀疑和戒备。
他们三年前就认识郑愿,他们只是不知道郑愿是朱争的徒弟而且。他们虽原本就没有要和郑愿交朋友的意思,但也绝对不想和郑愿成为仇敌。
可现在他们已必须用“敌手”的眼光来看待郑愿。他们和郑愿已成为仇敌。
这仇恨是从上一辈传下来的。
他们既然继承了孟扬的武功衣钵,也就必须继承孟扬的恩怨情仇。
这,由不得他们自己。
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东西是可以一代一代继承下去的。
包括姓氏、包括血缘、包括权势、包括地位、包括财富,也包括仇恨。
难以继承的,是恩情。
孟扬嘶声缓缓道:“好,很好,好极了。”
你说不出他面上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他似乎很愤怒,又似乎很欣慰;似乎很生气,又似乎松了口气;他好像是在叹息,又好像是在诅咒着什么。
郑愿说不出话来。
他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孟扬此刻的心情,但他可以猜到这个消息对孟扬心灵的震撼有多么强烈。
孟扬喃喃:“朱争,朱争!嘿嘿,三十年了,想不到,想不到我们还有机会决斗。”
他眼中的寒光越来越盛,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已越来越浓:“在哪里?朱争现在哪里?”
郑愿淡淡地道:“江南。”
孟扬道:“我要去江南,我要去找朱争决斗。看看究竟是他厉害,还是我狠!”
他忽然转头朝两个少年叱道:“送我去江南!”
只要朱争还没有死,孟扬就觉得这世界上还充满了希望,充满了机遇,他活着就还有意义。
然而,属于他和朱争的时间不多了,他们已经走到了人生的最后几步路。他必须尽快赶到江南。
现在他最害怕的事情并不是死,也不是战败,而是连决战的机会都没有。
他必须立即去江南。
那里才是他的归宿。
郑愿凝视着盘扬决绝飞扬的神来,心里涌起了一种深沉的敬意。
那是对真正的武土的敬意,对人类坚韧不拔、百折不挠精神的敬意,对雄鹰的敬意。
若没有这样的雄鹰,江湖生涯又该是多么寂寞、多么乏味呢?
雄鹰又已飞起,又将给中原武林增添何等风采呢?
郑愿微笑,道:“家师现在金陵紫雪轩,我想他老人家一定很想见你。”
孟扬瞪着他,冷笑道:“刁昆仑呢?他在哪里?”
郑愿摇头道:“不清楚。”
孟扬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他的玄铁指环在你手里,他连狐狸窝的指挥权都交给了你。”
郑愿微喟道:“那已是六年前的事。后来他去了哪里;我的确不知道。”
孟扬咬牙切齿地道:“我会找到他的。三十年的账,我会和他算清楚!”
郑愿微笑不语.只伸手虚弹数指,解开了禁錮孟扬三十年的穴道。
那是两个极偏极诡异的穴道,点穴的手法也极玄奥,否则孟扬也不会苦守在这里,三十年不敢走出绿洲一步。
孟扬浑身震动,双目中神光暴涨。
他忽然一声长啸,身子从胡床上腾起,直冲云霄。
他竟然冲起了三四丈高。
“鹰王”之神威,真可算得上是威风凛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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