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翔把心一横,屈膝跪倒,默默祝祷道:“爹,为了一明真相,孩儿只好无礼放肆了。”十指紧扣棺头,力贯双臂,低嘿一声,向上猛提。
棺盖应手而开,高翔用力过猛,仰面一跤跌倒地上,耳边却响起神丐符登一阵刺耳大笑之声。
高翔翻身跃起,俯首向棺中一望,这一望,他呆了。
原来棺中果然没有尸体,仅只一段长条青石,裹着些绞缎衣物。
高翔说不出是喜是愁,低声骂道:“好一个胆大妄为的老奴才,竟敢行此诡诈之事。”
转身又对神丐符登躬身施礼,愧作地道:“晚辈无知鲁莽,冒犯之处,望前辈多赐谅有。”
神丐符登仰起脖子一连灌了两大口酒,长嘘道:“幸亏猜测还算灵验,要不然,这身老骨头不叫你拆了才怪呢。”
高翔惶恐谢罪,问道:“伯伯怎知老奴才说的是谎话呢?”
神丐符登笑道:“他一开口便是假话,只是那时你信以为真,老要饭纵有百口,也难辨解,若非他情虚遁走,我还不敢确定棺中有诈呢。”
高翔又诧问道:“那老奴才怎样走的呢?”
神丐符登道:“适才你亲送金阳钟出庄,老要饭趁机问他:‘高升,你是跟随老庄三十余年的老人,你再说一遍,庄主临终时,当真说过知人面不知心那句话?’“但他听了,突然流下泪来,垂手道:‘小人实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愿有一天剖此腹心,以明心迹。’说完,叩了两个头便匆匆去了。”
高翔脱口道:“伯伯怎么不留下他,查问爹爹下落?”
神丐符登叹道:“老要饭的本可留下他,但因见他情出由衷,必是确有不得已的苦衷,假如逼迫过急,也许会要了他一条性命,那样对事情反倒不妙。再说,他总是你们高家数十年老仆人,他之设此虚辞,看来绝非出于恶意,说不定这还是你父亲的授意。”
高翔摇头道:“我爹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怎会故设灵堂,伪作诈死?”
神丐符登脸色一沉,道:“孩子,天下有许多事,并非全如想象,你父亲在二十年前,的确算得上顶天立地的英雄。但是,自从二十年前娶了你母亲之后,雄心壮志,早已消磨殆尽,无日不生活在痛苦之中。”
高翔骇然一惊道:“那是为什么?”
神丐符登长嘘说道:“这些事,本不该由老要饭口中说出来,不过事情演变至此,你们高家可说已经家破人散,纵有不便,也顾不得许多了。”
他话尚未言及正题,突然侧耳凝神倾听片刻,沉声道:“等一等,又有人上门来了。”
高翔心急往事,忙道:“大概是来吊祭的客人,爹爹未死,别理他就是了。”
神丐符登道:“不然,来的不止一人,而且都非等闲之辈,这场戏咱们还得唱下去,你快些盖上棺木,依礼答跪,老要饭权且客串一次招待吧。”
他一面说着,一面扯下酒葫芦,顺手披上高升留下的那件麻衣,匆匆迎了出去。
高翔十分不耐,但又没法阻止,只得依言阎上棺盖,垂头侍立在灵位侧面。
果然,不多久,神丐符登已引着两名青袍老人步人灵堂。
这两人身材一般高大,年纪都在五旬上下,相貌堂堂,满脸正气,走在前面的一个紫色面孔,剑眉斜飞人鬓,左肩插一柄长剑,后面一个面泛淡黄,双眉如帚,右肩隐露剑柄,显得极是威猛。
神丐符登抢前一步,燃香上供,低声道:“济南大豪阴阳剑客东方大侠、西门大侠亲祭老庄主。”
阴阳双剑四目一抬,怔怔望了灵位一眼,目光中不期然都泛起一阵晶莹泪光。
走在前面的东方子瑜回头对师弟西门销颔首示意,两人并肩同在灵前倒身下拜,拜毕,东方子瑜亲手插上一住香,西门销抱拳遥对神位一拱,便转身退了出去。
他们自始至终,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动问灵侧答礼的高翔是什么人,好像只是专程前来拜祭一次,其他都不在意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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