殒惊天长叹一声,道:“果然是术宗的人,看来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术宗与坐忘城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就算因为石敢当的缘故,使坐忘城与道宗联系密切,但按理这不应成为术宗仇视坐忘城的理由,即使术宗之人心存忌恨,也不至于大施毒手,一举毒害南尉府近四百人。
殒惊天道:“此人是术宗排行第三的高手,名为戚七,因为脸上这道胎记,不少人暗地里称他为戚漆,真名之‘七’为‘七星捧月’的‘七’,戏称的‘漆’字则是‘墨漆’的‘漆’,字不同而音同,听起来当然无法分辨。不过由此可见武界中人对他的为人颇有些不以为然,否则以戚七的修为,加上术宗在乐土武界的影响,断不会有人对他有戏谑之辞。只是先前只听说戚七心胸狭隘,谁会想到他竟如此心狠手辣?”
末了,他又语气沉重地道:“但愿,戚七的所作所为与术宗并无关系。”
殒惊天实在不愿再树一个强敌,术宗与坐忘城向无夙怨,若突然将矛头直指坐忘城,就很可能是受了冥皇的唆使。
依不二法门与冥皇的祭湖盟约,不二法门的入门弟子、非入门弟子都不得与大冥王朝为敌,冥皇立此盟约的意图是为了尽量减少武界诸门派对大冥王朝的威胁,尽可能少让武界中人插手大冥朝政。但若是冥皇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有意主动与武界中人联手,又另当别论。何况由于当年悔无梦有与不二法门一较高下的雄心壮志,故对玄流弟子约束极严,绝不许门下所属与不二法门有染,玄流是众多门派中被不二法门渗透最少的门派之一。纵是在玄流分裂为术宗、道宗、内丹宗后,这一情形仍未有多少改变,所以“祭湖之约”对术宗、道宗、内丹宗的约束力并不大。
殒惊天的担忧自在情理之中。
这时,天渐渐地亮了。
落木四应允的十日宽限已过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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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清晨的阳光很明亮。
但这样明亮的阳光带给白中贻的只有烦躁。
虽然他一直静静地坐在自己的房中,但他的内心却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如果有人仔细看他的眼神,就会发觉让他静坐房中几近于是一种酷刑,而他也是在勉力坚持着。
他的眼神中透露着不安、躁动,还有绝望。
房门敞开着,就像是在恭候着贵客般敞开着。白中贻像是不愿看到外面的阳光,因此他是侧身对着门外的。
门口处光线忽暗。
白中贻缓缓转过身来。
是石敢当!
本就瘦得惊人的石敢当此时看上去更是苍老枯瘦,让人不由自主地会想到萧萧秋风中的枯枝。
石敢当静静地站着,阳光自身后投在他的身上,反而让他的五官容颜变得不甚清晰。
白中贻一下子便感觉到了什么。
或者说,他早已预感到了什么,只是在这一刻得到了印证。
两人对视了片刻,谁也没有开口。
直到白中贻动作有些僵硬地站起身来,石敢当方道:“你在等人?”
“我知道你会来的。”像是答非所问。
石敢当却知道不是。
石敢当道:“三百九十七位坐忘城战士,还有黄书山……我不能不杀你!”
“我知道。”白中贻道。
“我有许多的疑惑:你为什么要与术宗的人相勾结?为什么要杀黄书山?为什么要对南尉府下毒手……但我知道你是不会告诉我真相的,所有的真相都只能在你死后再慢慢查寻……唉,我本以为黄书山对蓝倾城的不满有失偏颇,本以为我可以不再过问道宗的事,现在看来,我大错特错了!也许今日的道宗已千疮百孔,面目全非!”石敢当道。
白中贻忽然古怪地笑了笑,道:“老宗主,你错了,虽然我知道今日我已难脱一死,但我却仍会把真相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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