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才出霸上未久,就隐隐感到心中有些不太对劲,但是他却不知问题出在哪里,只能严令三军,严阵以待,以防突发事件。
当他与卫三公子见过面后,就似乎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兆,认为在自己与纪空手之间的恩怨并未了结,真正的恶战还在后面。
此刻卫三公子的头颅,已经用香粉、樟脑等防腐药物特殊处理之后,静静地躺在刘邦身边的一个正方形的檀香木匣之中。当卫三公子命令凤五出手的那一瞬间,刘邦并不悲伤,只是感到浑身麻木,整个人异乎寻常地冷静。
谁也不会看着父亲死在儿子的面前而无动于衷,就算一向无情的刘邦,也不例外,不过在他的心中,更多的是一种无奈,因为为了复国大计,他们父子已别无选择。
“您安息吧!总有一天,孩儿会让敌人的鲜血来祭祀您在天的亡灵!”刘邦暗暗在心头发出复仇的誓言,面对这檀香木匣,他再也忍受不住心中压抑已久的苦痛,无声地流下了泪水。
他也是人,自然就有人的感情,虽然在人前,他要保持自己刚毅坚强的形象,可是当他一个人独处车中时,才露出了自己身心俱疲的真相。
不过纵然是真情流露,也只能是限于一时,此刻的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来供他挥霍,他必须在这几天的行程中,寻找到对付项羽与纪空手的办法。
正如纪空手所言,对付项羽,惟一有效可行的办法只有卫三公子的头颅,只要刘邦献出卫三公子的首级,谁还会怀疑在刘邦与卫三公子之间存在着不同寻常的关系?而且有了虞姬,项羽有怀抱美人归的得意,又岂会让这事情煞了风景?
所以要对付项羽似乎不难,难就难在如何对付纪空手。
乐白踏前而动,每一步踏出,都逼发出一股淡淡的杀气,弥散于空气之中。
那中年汉子头依然垂得很低,那顶竹笠完全遮住了他的脸庞,根本看不到他的本来面目。在他的桌前,除了一盘水煮花生和几块卤牛肉之外,就是他端在手中的半碗酒。
酒已端在半空,却没有喝。
乐白的步伐踏在楼板上,“咚咚……”作响,而那人端碗的手,却出奇的稳定。
“这是一双握剑的手,静若巨若蛰伏,动则……”乐白没有想下去,也不敢想下去,走到那人桌前三尺处,他双脚微分,如山般站立。
“你是谁?”乐白问道,这是他问的第一句话。
那人依然一动不动,就像没有听到一般。
“你从夜郎就一直跟踪着我们,究竟有何企图?”这是乐白问的第二句话,却依然没有得到对方的任何反应。
乐白的神色一紧,握剑的手已现青筋。
他已准备用手中的剑来问这第三句话。
可是,他的剑没有出鞘,就在这时,那顶竹笠微微动了一下,从竹笠下传出一个声音:“你是在和我说话?”
乐白的脸色陡然一沉,似乎并不喜欢别人对自己的调侃。
“你怎么就能肯定我是在跟踪你们呢?我们也许只是顺路罢了,凑巧我又一直跟在你们后面而已,这似乎用不着大惊小怪吧?”那个声音不慌不忙地道,随着他说话的节奏,他的脸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一张瘦长的脸,双目电光隐现,冷酷中透着一种沉稳,给人以精明厉害却又城府极深的感觉。当他的目光扫向刘邦与纪空手时,眼中竟然没有一丝怯惧。
“这的确不用大惊小怪。”刘邦接上他的话道:“可是你不该偷听我们的谈话,你自以为以耳代目的手法十分高明,双肩寂然不动,只是有节奏地轻轻颤动着双耳,但在我的眼中,却看得十分分明。”
那人神色为之一变,然而瞬间即逝,马上又恢复了常态,“嘿嘿”一笑道:“汉王不愧是汉王,在下的这点小伎俩也逃不过你的耳目,佩服啊佩服!”
“其实本王更佩服你,在这种情况下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还能与我聊上两句,这似乎需要很大的勇气。”刘邦淡然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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