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健3·激荡风雷(102)

2025-10-09 评论


    内府就是帝国的宝物库。帝国有三大内府,帝都有两个,另一处比较远,在西北的昌都省的山中。镇守昌都的青月公虽然也是与苍月公并列为三公之一,但由于他这一支源出宗室,帝君对他极为信任,昌都也是帝君的原籍,因此一个内府便守青月公世代镇守。大概大帝初得国时,因为怕国祚不长,万一子孙被人赶下帝位,在原籍留上一库珍宝,也好有东山再起的资本。现在帝君只怕还不会起意西行,但自蛇人攻破东平城后,京师震动,先行将一部份转移出去,省得真到了危急时来不及。可是有这样的主意,只怕已经对蛇人的攻势有了畏惧之心了。

    这列车队中的大车仍有二十余辆之多,如果不派重兵押送,只怕在路上会被人抢走。但长途跋涉混乱之下,大车不时颠簸,只怕车上有不少易碎的都会损坏。吴万龄忽然长叹一声,道:“这些宝物遭此一劫,实是可惜。”

    张龙友在一边笑道:“吴兄,你未必多虑了。宝物虽然贵重,终究只是细枝末节,真正的宝物,便在这里。”

    他举起马鞭指了指前面。吴万龄和薛文亦都有些莫名其妙地道:“张兄指什么?”

    “你看,眼前这万里河山,那才是真正的珍宝。这些珍宝谁也无法毁灭,永远都峙立在天地之间。珍宝会消灭,会破损,但是山河永在。”

    他的话说得豪气干云,吴万龄无法反驳,只是笑了笑道:“你这话也有道理。只是这些宝物一旦破损,便再也不能恢复,遭此兵殛,就此散落,实在太可惜了。”

    张龙友有点不屑一顾地道:“只要这世界还在,那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怕什么。”

    吴万龄见我在一边只是不语,便道:“楚兄,你倒是说说看。”

    车队正在大路上缓缓行进。装得太多了,车子行得也不快,从山腰上看下去,那列车队象是航行在青翠的麦田里的小船。我道:“世上最珍贵的,该是那些吧。”

    我指着在麦田里劳作的农人。薛文亦一怔,道:“是什么?”

    “那些人。这世界上最珍贵的,该是天下苍生。不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每个人都是天地间最宝贵的。珍宝易失,山河永在,但如果没有人,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他们都有些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张龙友道:“你的话都和苍月的共和说差不多了。”

    苍月号称共和军是“以人为尚,以民为本”,废除帝制,认为人人平等。但是在高鹫城里,共和军为了守下去,杀人取食,这样的行为哪里谈得上“以人为尚”?其实我是想起了在蛇人营中时听那个叫木昆的蛇人说什么这世界原本是蛇人的天下,后来才被我们这种人类占据。如果真的被蛇人掌握了世界,那么珍宝无数,关河险要,又有什么用处?帝君在这种时候不想着大发内府劳军犒师,只想着转移宝物,实在是本末倒置。

    可是就算我的话,也没人会当一回事吧。我有些茫然地看着那列车队渐行渐远,沿着山路蜿蜒而去。

    过了几日,等忠国碑边上打扫干净,栽满苍松翠柏,便开始公祭战死者,由太子和二太子共同主持,军校的学生也全都参加了。今天是个阴天,似乎要下雨,虽然天气仍然很热,但山风吹来,凉飕飕的,竟有些寒意。祭典上,我带着自己班上的学生站在一边,看着二太子在慷慨激昂地发言。在东平城失手被擒这件事对二太子的声誉影响很大,但对他的嗓门倒没什么影响,他说话仍然响亮,想到这儿,我有点想笑,但又不敢。其实在下面密密麻麻的各部士卒中,他多半也看不到我。

    参加公祭的是禁军三部统领和一些禁军军官。禁军三部,一万是守皇城的近卫军,一万五千为守在外城的五大营,还有五千就是维持帝都秩序的执金吾。近卫军统领叫年枭,和他的名字不同,他的样子倒显得温文尔雅,更像士人。五大营统领叫章子亥,却是个跟毕炜一样的络腮胡,长得威武雄壮。还有专职维持帝都秩序的执金吾统领叫吕征洋,也是官宦世家出身,样子很是平常。禁军三统领都是偏将军衔,在禁军之上还有两个正副殿帅,正殿帅是二太子,主事的是副殿帅,名列十三伯之一的顺义伯关宗愚。和太子挂名军校祭酒与帝都驻军总帅一样,二太子这个殿帅以前也是挂名的,不过自从他退出东平城后,做的实事越来越多,与太子那个挂名祭酒加总帅,却极少在军中现身,偶尔出来一次也必是文侯陪同大不一样。不过禁军虽然一个个都是彪形大汉,可是他们的战斗力我也曾见识过,我相信自己就算一只手使枪,也可以在单挑中把任何一个禁军打落下马。禁军因为身负保卫皇城之责,绝大多数都是官宦子弟,养尊处优惯了,这帮少爷兵恐怕再厉害也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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