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勿缺又呆了一呆,心想:“她的心眼怎么这么多?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层的。”
不由益发佩服这女孩的聪明,便又一头钻进乱石堆中,寻找那把飞刀。
少女望着左扁舟道:“本来我是准备在你力战而竭之后再杀了你的,没想到你并不是一个该杀之人。至少,在‘洪远’镖局的镖队被劫这件事,你是无辜的,我冤枉了你,所以才会设法救你。”
左扁舟半天没有说话。
终于,他开口了,语气仍是缓慢无比,却似乎有些激动:“姑娘你是第一个在发觉冤枉了我之后能坦诚直言之人。”
少女却冷冷地道:“听你的口气,似乎你倒是常被人冤枉啦。”
左扁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可为何却不允许失足的人更改呢?自从二十年前我做了错事之后,无论我再做什么事,做得再好,世人也不肯原谅我。
虽然我看不见世人的目光,但我想象得出那些目光,全是一片冰冷!有的人想杀我,因为杀了我,他便可以成为世人的英雄大侠!有的人见了我便望风而逃,因为他们认为我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魔头!”
一行浊泪从他那凹陷的双目中流了出来,少女暗暗吃惊,她没有想到失明的人也会流泪!
左扁舟悲怆地道:“难道我的失明,我的二十年时间,还不能赎回我的罪吗?而那些披着人皮的恶魔,却仍活得那么逍遥自在!”
他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后,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少女默默地看着他,良久,方道:“你的伤势怎样,不碍事吧?”
左扁舟喘着气道:“死……死不了,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少女淡淡地道:“你我本是素昧平生,又何必知道我是谁?”
这话显得言不由衷。如果她真的与左扁舟素昧平牛,又怎么会潜伏在这儿要乘机杀了左扁舟?
左扁舟道:“姑娘既然能使出我大师兄的‘双影手’,想必与我大师兄有些渊源。”
少女没有说话,不知是否默认了。
这时,宁勿缺走到她的身边,兴奋地道:“姑娘,飞刀已经找到了。”
少女接过那把飞刀,对着月光瞧了瞧,倒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刀身也没有刻字。
那少女将那把飞刀收了起来,对宁勿缺道:“你是一介书生,不宜久留此地,免得遭来无端杀祸,还是尽早离开此处吧。”
宁勿缺“啊”了一声,觉得她说的话有些道理,便对左扁舟道:“这位……这位大叔多保重!”言罢,向那少女作了个揖,便胡乱择了个方向走了。
他不知该如何称呼左扁舟,见他年约四旬,便按家中的规矩称之为大叔了。
走出十几丈路,却听得少女道:“今夜之事,切莫说出去!”
宁勿缺高声应道:“我知道!”回头望了一眼,却并未见那少女的身影,只有左扁舟一人萎缩于地,想必她撂下这句话之后,便自顾走了。
宁勿缺埋头走了一段路程,总是隐隐有不安之感,终于,他一转身,又向原处返回。
果然不出他所料,左扁舟此时已因伤势过重,晕死过去。如果此时有他的仇敌来,那么左扁舟是必死无疑了。
宁勿缺心想虽然那少女说左扁舟杀人如麻,但从今夜的情形看来,他的行径并无卑鄙之处,反倒是围攻的永州四老,显得不够光明磊落。更不用说后来的蒙面人了,他连杀一个已无反抗之力的人时也要蒙着脸,因此可见其辛辣狠毒的程度。
宁勿缺伏身察看左扁舟的伤势,只见他双目紧闭,脸色已是煞白如纸,可因夜色朦胧,宁勿缺一时也无法查清他伤在何处。
宁勿缺心道:“若是有人来了,恐怕我是无法抵挡了。”
当下,他便决定将左扁舟抱至隐蔽处,再慢慢想办法替其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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