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江湖中这几天来最盛传的事情,在有些偏野的路上,随处都可以找到死去多时的尸体,随处都可以拾到刀呀、剑呀之类的东西,不过却没有人敢捡。
峨嵋山上的事情并没有恶化的状况,没有听说峨嵋山上有什么敌人的动静,这让凌海十分疑惑,他有些捉摸不透“毒手盟”的心意。他虽然想过峨嵋之事可能是个骗局,是个陷阱,但一想到恒慧师太中了慢性剧毒,便又马不停蹄,哪怕是个圈套,他也要去钻一钻,一定要去,至少要解除恒慧师太体内的毒素。
在不太宽广的道路上,凌海策马飞驰,这已是离开宜宾的第二天,昨天和陈如风痛饮两坛“还魂香”,乘着酒意策马狂奔,昨晚只好在郊外一个破庙里住了一夜。因为天黑路难走,只得休息,天一亮又催马疾驰。
大驹马的脚程的确很快,树影倒射,路面飞缩,偶见黄叶在远处飘下,但却落在马后。
凌海尽拣比较偏僻的小道疾行,他怕这快马在官道上飞驰会有些惊世骇俗,而且官道要通过城里,在城中当然不能如现在这般狂奔。他对前往峨嵋山的道路很熟悉,因为他出生在川中,而在“杀手盟”中时对这一带的道路都摸得很熟,所以每每完成杀手任务之后能全身而退。
太阳炽烈,虽已进入初秋,但川中的气温并没有减退多少。若非有一片片密林挡住了大部分阳光,那从地上可以看到一丝淡淡的、朦胧的青烟。不过此时的山路也不阴暗,不仅不阴暗,而且还很明亮,很刺眼,地上枯叶上爬走的蚂蚁都能在凌海的眼中捕捉到影子。
如果没有急事的话,这种飞驰其实是一种享受。风儿因大驹马的长蹄而掠起,扬起凌海额上的头发,鼓起那宽大的披风。浅浅的斗蓬愉快地迎接了从密叶中透过来的阳光,微黑的斗蓬变成了斑斑点点的黄金饰物,白色箭靴登在马镫上晃晃悠悠。一个人只要稍懂驱马之术,那骑马便不是苦差。身子随着马的飞掠而有规律地震动,达到一种非常奇妙的平衡。有驱风的感觉,有追日的激情。但凌海的心情却比较沉重,他考虑的问题比较多,所以他的心情并不好。这几天心情一直都不好,自从他证实了凶手后,便再也没有情绪好过。
一个是他的义父,父亲的至交,一个是他的母亲,他的亲生母亲。他有些不敢想象,天下间居然有如此狠毒的女人,如此狠毒,但老天却尽和他开玩笑,让这个狠毒的女人成了他的母亲。这还不算大的玩笑,最大的玩笑竟是他的母亲杀了他的父亲,杀了他整个家族,虽然不是直接的凶手,但至少是个帮凶。想到这些他就想大吼、狂吼。他的心开始流血,一阵阵如刀割般的痛,他很清楚地感觉到了心头的痛楚,那流血的动态,流得很凶猛,甚至连爱都难以抚平那个创口。流得很湍急,居然从心底流到地上,洒散在叶子上。
地上有血,枯黄的叶子上有星星点点的血珠,在金黄色的阳光透过密叶的照耀下,不是很耀眼,但的确有一片殷红。那一片殷红是在马的前方,凌海还未经过的地方。
开始凌海怀疑那叶子上的血迹是他心中流出来的,因为那种心在滴血的感觉太清晰了,清晰得似乎已经看见它在滴,可是当他看到马的前方一片殷红时,才感觉到自己的心痛还未能达到那种程度,也不至于会出那么多的血,否则自己怎么还能坐在马背上呢?
凌海的思路似乎清晰了一些,血腥味可以激发一个人的危险感,危险感可以迫使一个人去动脑筋,危险感可以使一个高手变得异常冷静,超乎平常的冷静。凌海现在便变得很冷静。
冷静了便不再只顾感受心中的感觉,而是放开心神来感受体外的世界。这时,他的心已不再滴血。因为他这时已经没有心,不仅没有心,也没有人,当凌海冷静的时候,当他感受到体外世界的时候,他便忘我,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只有身外的世界,心神全部抽离了身体,没有自己的人是没有痛苦的,或者有情绪,但却是大自然的情绪。
凌海的眼光变得异常敏锐,路边的一丝一毫可疑之处绝不放过,因为他知道,一定有事情就在他身边的这条小道上发生,抑或在这片树林或山岭上发生。而他走过的这条路上,一定有探路的先驱们在这里有过精彩的表演,不过这表演未免有些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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