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并不是他所想的哑巴春梅,而是一个老人,那个老人年约六旬左右,身材短小,瘦骨嶙峋,身上穿着一袭破旧的黑衫,肩上负着一柄铁锄和挂着一只布袋;走路步履摇摇欲坠,走一步呻吟一声,浑身无一处不透着颓废虚弱,十足一个身怀沉疴的老人!
老人走到他面前停住,眨着一对雾翳的眼睛将他打量一阵,忽然惊“啊”一声,苍白的脸上现出万分惊奇之色,张目失声道:“你……少年人,你是谁啊?”
看了老人那副惊奇的表情和听了那种近乎“喧宾夺主”的询问,他不禁也感到十分惊异,只因他在这剑门关内已经居住了十二年,山中的几户人家他都认识,这个老人,别说见过,听也不曾听过何况他竟那么吃惊的反过来问自己“是谁”呢?
他迷惑地朝老人拱手一辑,以温和的语句答道:“小可上官慕龙,寒舍就在此山,请问老丈贵姓大名,今日因何来此偏僻之地?”
老人嘴里“哈哈”的颔了颔首,脸上的惊奇之色已在一瞬间收敛净尽;他把肩上的铁锄和布袋卸下,缓缓弯身在坟旁的一块圆石上坐落,一面笑眯眯道:“老夫河南人,姓柴名亦修”
“修”字甫落,目光触及坟前的一堆纸灰,忽然脱目惊“咦”一声,抬目望着上官慕龙讶问道:“少年人,这是你烧的?”
上官慕龙点头道:“是的,因为今天是清明节……”
老者脸上立时现出一片感激之色,又颔了颔首,喟然道:“唉,真是惭愧,整整二十年了,老夫却一直不能前来清扫一次……”
上官慕龙诧道:“啊,老丈认识先严?”
老人敢情患有气喘症,这时忽然咳嗽起来,一面咳嗽一面摇头道:“不,老夫……咳咳,老夫怎会认识你父亲?咳咳,咳咳咳。”
上官慕龙更加惊诧道:“老丈既不认识先严,何以竟说‘不能前来扫墓’的话?”
老人喘着气笑道:“你误会了,老夫说的是拙荆,咳咳……拙荆理骨于此已有二十年之久,直到,咳咳……直到今天,老夫才有时间前来起回她的骨骸。”
上官慕龙愕然道:“老丈说什么?您要取回尊夫人的骨骸?哪个坟墓是尊夫人的?”
老人咳嗽渐止,别过脸望身边的孤坟笑道:“就是这一座!咳!她生前性子最急躁,而老夫却懒怠无比,要是她知道我迟到今天才来掘取她的骨骸,不暴跳如雷才怪呢!”
上官慕龙不禁失笑道:“哈哈,老丈别开玩笑,这座坟墓是先父的啊!”
老人神色一愕,连忙起身绕着孤坟端视了一遍,又摆头看了看四周的景物,最后回望上官慕龙道:“你这少年人才真会开玩笑,老夫虽已二十年不履此地,但自信绝不会记错,这座孤坟是拙荆的无疑!”
上官慕龙见他不似在开玩笑,便正色说道:“老丈的确是记错了,这座孤坟确确实实是先父的!”
老人见他竟也不似在开玩笑的样子,忍不住拊掌哈哈大笑,边笑边道:“这才妙哩,拙荆是老夫亲手掩埋的,那么小哥也是亲眼看见令尊埋下这里的么?”
上官慕龙摇头道:“不,先父谢世时,小可尚在襁褓中,但这座坟墓是先父的绝无错误!”
老人笑容一敛,那一对嵌在苍白面孔的眼睛突然射出精灼的光芒,凝然注视上官慕龙片刻,沉声道:“你说得如此肯定,可有何证据?”
上官幕龙道:“家母便是证据!”
老人“哦”了一声,微一冷笑道:“令堂此刻何在?”
上官慕龙道:“家母刚刚离家前往汉阳去了。”
老人眉头一皱,面含冷笑默望他一会,又遭:“老夫不相信会看走眼,你小哥不会武功?”
上官慕龙道:“小可只会读书,哪会什么武功?”
老人颔颔首,举步走到他跟前,眯着眼睛笑道:“看来你小哥的家庭一定有些问题,既然令堂现在不在家,老夫再怎样说你也不会相信,如今老夫就把拙荆的骨骸掘出来给你看,拙荆死时头上插着一支玉簪,两手带着一对玉环,而且左腿骨上有一条刀痕,所以,是你的父亲是老夫的妻子,一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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