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倌不敢再问,只得应了下去准备,秦仲偷偷笑着轻问道:
“方大叔,你叫了那许多,咱们哪来钱……?”
方大头压低嗓子道:
“急什么?只管放心吃,我自有办法!”
正在此时,楼梯上“登登登”一阵响,又上来一个客人,这客人好大的个子,但见他生得虎背熊腰,身高丈许,满脸络腮胡子,年在三旬左右,上得楼来,宛如半截黑塔,连楼板都直在颤动。
黑大个子上了楼,拣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两只大眼四下里翻,堂倌连忙赶过来招呼:
“老客,你老要吃些什么?”
黑大个子放开嗓门,声音震耳地说道:
“给咱先来五十个馒头。”
堂倌忙笑道:
“老客,你还要什么菜?可要喝酒吗?”
黑大个子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大声说道:
“不要,全不要,咱师父怕咱喝了酒闹事不许咱喝酒了,你快把馒头拿来,咱吃了还要赶路哩!”
堂倌一听这大个子跑到酒楼来,酒菜全不要,只要五十个馒头,这算那门子的买卖呢?但看他那副尊容,体大似牛,声宏如钟,又不敢惹火了他,只怕经不起他两个指姆捏一下,反正认倒霉,今天全碰上些怪物了,只得一声不吭,下去搬了五十个大馒头上来。
馒头是现成的,所以黑大个子虽说后到,却先吃了起来,方大头见黑大个子傻里傻气,甚讨人爱,便笑着招呼他道:
“喂,大个子!一个人吃多没趣,过来咱们一起吃,可好?”
黑大个子一口一个馒头,正吃得有劲,听见方大头叫他,拿眼睛横过来瞧了一眼,裂嘴一笑,道:
“不要,不要,咱师父说,坏人太多,咱们又不认识,你们吃你们的,别对咱存什么坏心眼了。”
方大头听这小子是愣人,倒也并不生气,黑大个子虽不肯过来,仍是一搭没一搭地找他瞎扯,道:
“喂,黑大个子,你师父是谁呀?”
黑大个儿摇摇头说:
“师父不让咱告诉人,你不用打听了。”
方大头又问: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说说总不要紧吧?”
黑大个子想了想,连吃了两个馒头,才笑道:
“告诉你不要紧,我叫黑牛。”
方大头更好玩,又问:
“喂,黑牛你姓什么呢?这可以说说?”
黑牛笑道:
“你这人真傻,我叫黑牛,自然是姓黑了,还用得问吗?”
说完,哈哈笑了起来,那笑声就像庙里在敲大钟,一声声震耳欲聋,连酒楼上的窗户,全被震得格格作响,方大头暗惊:这傻子是何人门下?怎的内力竟如此深厚?
黑牛笑过了,又自顾吃他的馒头。这时,堂倌也将方大头二人的酒菜送上来,两三个人捧着,足满满摆了一桌子,方大头大模大样,樽酒畅饮,那一阵阵酒香,顺风踢过黑牛的桌子,黑牛好像被酒引得难耐,两只眼直向这边看,一口口直咽唾沫,方大头只当没看见,和秦仲二人你一杯,我一盏,又拣那鸡鸭鱼肉,大口向嘴里进,黑牛桌上五十个馒头吃得剩下七八个了,瞪了方大头半响,忽然大声说道:
“喂!矮子,你们把酒拿远一些喝好吗?守在咱面前,太馋人了。”
方大头向他挤了挤眼,说道:
“馋了就过来喝一壶不好吗?干吗硬憋住,当心憋出病来。”
黑牛却摇了摇头,说:
“不成,咱师父不准咱喝,喝了酒会揍人,闹出事来不好。”
方大头在笑道:
“怕什么?揍人有什么大不了,咱们喝醉了一样会揍人的,你别听你师父骗你,来!这一壶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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