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元庆这才松了手,戟指着钟英骂道:
“凭你刚才那一句话。要是在当年,就该令你二人横尸当场,只是,我老人家年纪也这么大了,过往的事,倒并不过分苛责,仅毁你一臂,警告你今后说话,最好多作思忖,再行出口,还不快滚吗?”
钟英咬牙忍住臂上疼痛,含羞吞声,和左宾相偕匆匆离去,柏元庆似乎余怒未熄,鼻孔中连连冷笑,从地上拔出左宾留在那里的细竹杖,用手一握,齐腰捏断,一抖手,掷出十余丈远。
秦仲见他正在生气,不敢招惹他,站在一边,一声不响的呆着,直有盏茶久,柏元庆自己消了气,回头招呼秦仲道:
“你瞧!几十年的往事了,老朽行将入土的人,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倒叫小兄弟你笑话啦,咱们这就上路吧!”
秦仲唯唯应着,两人依旧循路,向北而行,走了不多一会,突见由北向南,飞也似奔来一个白发老头,两个相对,霎眼已经接近,那老头儿匆匆赶路,和秦仲等擦肩而过,秦仲认得他就是在罕山上恶斗“阎王帖子”左宾的老头儿,却不知道就是曾经救过自己一命的“百毒叟”宋笠,当下彼此一晃而过,也就未曾在意,谁知宋笠已经奔出去了一二十步,却又忽然停步回头,高声叫道:
“咦!那一位不是陇中柏兄吗?”
柏元庆头也不回,一边走,一边朗声答道:
“既然认识,干吗面对面倒不打招呼,事过境迁,又叫谁?”
宋笠忙赶了回来,一把拉住柏元庆左臂,激动地道:
“老哥哥,果然是你,这二十年来,可想死了小弟了,你们一向在哪儿?老嫂子可好么?方才要不是小弟多想一想,竟险些当面错过,当真该死!”
柏元庆也笑道:
“我还当你眼睛长在额顶上,瞧不上咱们穷朋友了呢?你嫂子没能来,喂,老弟台,你这一向可甚得意么,怎有这兴致,来中士走走?”
秦仲见他们原来认识,两个老头儿见了面,分外显得亲热,你拍我一掌,我推你一下,彼此都甚为欣喜,便道:
“二位老前辈,咱们何不再赶一程,到前面找个镇甸落脚,今天就不用再走,二位也好畅述一番。”
宋笠回过头来,向秦仲细细看了一眼,奇道:
“咦,这位小哥儿好面熟,你可是和铁笛仙翁卫民谊等相识,曾被人用化血神拳打伤了的吗?”
秦仲骇然道:
“不错,前辈怎么知道呢?”
宋笠哈哈笑道:
“你不识我,我可认得你,那时候要不是我老头子五粒转阳丹,三只大公鸡,把你救活,现在哪还有你的小命儿在?”
秦仲又惊又喜,扑地跪倒,道:
“原来是宋老前辈,晚辈承你老人家救命疗伤,一直到今天还没有机会当面拜谢呢!”
宋笠笑着拉他起来连说:“算啦!算啦!”柏元庆却笑道:
“谢他干啥,他要敢不救你,你告诉我老人家,着我不揍他才怪。”
这老少三人论起来全有渊源,更加高兴万分,柏元庆就拉着二位在道旁坐下,道:
“何必再去找什么镇甸,咱们就在这儿畅谈一番,学一学班荆道故,岂不更好。”
两个老头儿嘻嘻哈哈闹笑一阵,柏元庆便问宋笠匆匆而行,欲待何往?宋笠叹了一口气,道:
“别提啦,小弟是在雪山,得讯说是关联武林至宝达摩奇经的那只九龙玉杯,已有下落,那玉杯被东矮国进贡来朝,最近又从大内流出,落在一位退隐还乡的大员身上,待小弟急急从边区赶来,杯子已落入一个姓左的手中,我紧跟着追索截夺,至今未能到手,现在姓左的逃向晋南,我这就是跟踪赶去,夺取玉杯的。”
秦仲听了,心中一动,因感于宋笠活命之恩,就想把藏经图的事相告,但转念一想,不知他会不会也像顾氏婆婆一样为了玉杯,弄得和柏元庆也翻了脸,自己差一些死在她手中,把已到喉边的话,又暂时咽了回去,拿眼望望柏元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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