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吟风喃喃道:“夺去了……昨日傍晚,她在酒食中掺混了散破真气的药末…——被我警觉,她…、——就猛下杀手…——震破我的护身罡气……夺书……杀人……幸亏我及时气沉下肢,避开致命一击,保留下一丝余气未断……”语声断续,渐渐含混不清,趋于低沉;脸上的血色也慢慢消退。
江涛大叫道:“老前辈,你怎么了?”
白吟风吐气加比丝,呻吟道:“孩子,你能…——能振奋功力……再助我一指吗……”
江涛点了点头,竭尽毕生功力,奋然又是一指点在他“将台”穴上。白吟风猛烈地一震,长嘘一声,苍白的脸上,又恢复了红晕。他喘息片刻,精神又振奋起来;嘴角牵动,凄然惨笑道:“好孩子,难为你了……”
江涛在精力衰疲之下,连运两次“赤阳指”,几乎已耗尽了体内最后一分真气;虚汗淫淫,气喘如牛!但他此时早已浑忘了自己的存在,喘息稍定,便急急问道:“白老前辈,告诉我,怎样才能治好你的伤?”
白吟风摇摇头道:“我内腑已碎,血气早枯,任何仙丹妙药,对我都毫无用处了。我要你以纯刚之力激发我即将溃散的意志,是因为还有几句极重要的话没有说完…--”
江涛黯然道:“不!无论如何困难,我都会设法治愈你老人家。你不能死,为了天龙门,也为了聂老前辈……”
白吟风凄笑道:“能在生前见到云英,三十载痴情,一朝尽偿,对她已经了无憾意。使我不能螟目的,是那部关系重大的‘天龙卷(147)’!
江涛道:“老前辈请宽心,我舍命也会把它再夺回来……”
白吟风道:不须去夺,只要你能答应我两件事”
江涛忙道:“哪两件?老前辈吩咐,我一定全力以赴。”
白吟风幽幽道:“第一件,我死之后一年内,你要携带‘天龙掌门玉符’,到梵净山玉皇峰上一处古洞中,取一件遗物;并且遵照洞中石壁所镂事项去做,你愿意吗?”
江涛点头道:“愿意。”
白吟风欣慰地辗然一笑,又道:“第二件,我死后尸体只谊停厝,不可掩埋。当你去梵净山的时候,如果我肉身已腐,也要把骨骸带去玉皇峰”
江涛一阵心酸,忙道:“老前辈会痊愈的……”
白吟风黯然道:“生死由天,岂可求强?这是我的遗言,你答应么?”
江涛硬咽道:“我答应……但是,‘天龙卷(147)’被天心教夺去,难道就罢休了?”
白吟风颔首道:“不错。”
江涛诧道:“为什么呢?”
白吟风淡淡一笑,道:“其中原因,将来你自会明白。到那时候,武林中已是另一番面目了。”说到这里,目光缓缓移注身侧的“飘香剑”聂云英,长叹一声,幽幽低唤道:“云英!云英!卿本佳人,奈何薄命!是苍天无眼,抑是我白吟风无福?”语声低回苍凉,刹那间,泪如雨下。
江涛俯首泣道:“聂老前辈忧情伤怀,双目已盲。我怕她老人家承受不了,所以不敢解开她的穴道……”
白吟风没有回答,只痴痴望着昏迷不醒的聂云英,口中哺喃吟道:“今生成永诀,来世不可期;红尘如一梦,又是断肠时。”字字锥心,句句鼻酸。江涛听得一阵心酸,不禁为之痛哭失声。泪眼朦胧中,忽然发觉白吟风神色遽变!面肉肌肤急剧收缩,整个身躯竟枯如槁木,只剩下一具干瘪的骨架。探手一摸,通体冰冷,业已溘然长逝。
江涛热泪滂沱,紧紧握住白吟风直似枯柴般的双手,用力摇撼呼叫道:“白老前辈!白老前辈……”霎时天旋地转,声嘶力竭,-恸晕厥。
不知过了多久,江涛再度悠悠醒来,发觉自己正躺在另一间较小卧室中;身上覆着锦被,床前站着一名仆妇。不远处一只锦凳上,盘膝坐着雷神童千里。董千里神色一片苍白,似在瞑目调息。窗外曙光透纸,大约已是第二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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