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卷(186)

2025-10-09 评论


    江涛直觉头皮发麻,定了定神,仍然壮胆前行。一边走,一边留意身后和左右两侧;手中木拐暗注真力,准备随时应变。渐渐登上峰腰,却未再发现怪异事故。江涛这才略为放心,脚下加快,一路向峰顶奔去。

    据周刚说,这座玉皇峰鬼物作祟已久,苗民视为畏途;数十年来从无人敢走近谷口。论理,峰上应该经无人迹才对。但江涛一路行来,却是沿着一条羊肠小径向上攀登;小径光滑,不见苔薛,分明是由人经常践踏而成的。这不合理的情形,竟连江涛也没有留意到,反而觉得有此小径可循,的确方便不少。

    这时,他已经慢慢忘记了鬼魅作怪,一心只在寻觅古洞。无奈沿途虽有几处洞穴,都深不逾丈;洞中狐鼠匿居,显然不是白吟风遗言所称埋骨之所。

    行行重行行,不觉已近峰顶。突然,眼界一觉,小径尽头竟出现一幅奇景:那是一块十余文宽阔的平地,临崖四周种着一圈高大槐树;整个旷场中繁花似锦,细草如毯;架石为桌,扎枝为亭;凿地成池,横木当桥;居然是一片美得不能再美的精致花园。

    荒岭绝峰上会有如此幽美的花园,已属稀奇;最奇的是,花圃间有条卵石铺成的小道,笔直通向一个黑黝黝的巨大洞穴。古洞在望犹不足奇,更奇的是园中一间松干扎成的小亭里,坐着一个人。亭中有人还不奇,尤其古怪的是,那人侧面而坐,肩上竟不见头颅;却把一个血淋淋的头,放在膝上用木梳缓缓梳理着乱发。

    惨淡月色,投照在那无头怪人身上,隐约可见他一袭白衣,尽是斑斑血渍。

    江涛目睹这骇人情景,机传伶打了个寒噤,差一点要狂奔逃下山去。

    那无头怪人端然而坐正聚精会神梳着膝上那颗血淋淋的脑袋,似乎并未注意江涛;只是梳来梳去,总没法把乱发梳理整齐。他一气之下,把脑袋捧起向自己的头上一放,幽幽叹了一口气,道:“唉!老了,老了,不中用了。”其声阴沉,细如蚊纳;但却字字人耳,带着无比寒意。

    江涛正感拿不定主意是走、是留;猛然间,那人竞霍地转过身来,举手向江涛这边一招,叫道:“青儿,别荡千秋了,快来替爷爷梳头!”

    江涛心头一震,扭头回顾,险些骇然失声。原来就在距他身后不远的一株槐树上,直挺挺吊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女;长绍挂在脖子上,正迎风摆动不已。那少女一身黑色长裙,悬挂于树间阴暗处,又没有半点声息,难怪不易发觉。

    此时速然一见,江涛反而忘了害怕,手中木拐一紧,大喝道:“何方鬼魅,竟敢窃据灵山!打”“打”字出口,木拐疾扬,猛向那黑衣女鬼砸去。汇料木拐未落,那黑衣女鬼喉间长绳突然断裂,“砰”地一声响,竟自己从树上坠了下来;僵卧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江涛急忙撤拐停身,蓄势等了片刻,仍不见女鬼动静;再回头时,亭子里也失去了老鬼的踪影。不是说鬼物作祟伤人吗?怎么会如此稀松平常呢?

    江涛满头雾水,忙将“背兜”卸了下来;壮着胆,用拐尖拨了那女鬼身子,意无反应。

    于是,缓缓举步走近,伸手试试她的脉门;只觉触手冰凉,气息惧绝,分明是一具尸体。他一挥袖,拂开她覆面长发,凝目打量。那女尸竟生得十分清秀,看来大约十五、六岁;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如纸。

    这就是鬼怪?就是使苗人望影胆裂、周刚身负重伤的鬼怪?江涛迷惑地摇摇头,不期为之哑然失笑……谁知笑意南现,突觉风声入耳,一条黑影快逾闪电般从岭下飞掠而上;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从竹篓中抄起瓦瓮,凌空奔向园后洞穴。

    江涛一声低喝,反手遥点:“嘶”鸣乍起,“赤阳指”应手发出。就在这刹那间,一根冰冷手指忽然从身后探到,一把扣住了他的“肩并”穴。穴道被制,真刀立泄。那夺得瓦瓮的黑影,业已横空掠过花园,消失在洞口。

    江涛扭头回顾,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敢情扣住他穴道的,竟是那黑衣女尸!

    女尸不但复活,而且出了声!响起银铃般的娇笑,叫道:“爷爷!姚伯伯!你们快来,我已经把他捉住了!”她这一开日,江涛才恍然顿悟。趁她正笑得得意,猛一沉身,反手抓住他一只莲足,出其不意向后一掀,冷笑道:“装神扮鬼的东西,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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