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怪物,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枯瘦、秃顶,身无片缕的老年增人。
令人惊异的,只是那老和尚身躯反卷,两只限由肩后扭曲反搁在肩头上,仅以胸腹和双手俯伏支持着身子;加上秃头无发,身课无衣,所以乍见之下,就象一个奇形怪状的可惊肉球。
江涛看清那老和尚并无恶意,心里渐渐镇定下来,抱拳问道:“老前辈,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会独自居住深山山腹之中?”
枯瘦老俗也正用一只精光闪烁的眼神,炯炯打量着江涛;闻育轻哼了一声,道:“这是老衲避世隐居的地方,你冒冒失失闯了进来,不答老衲问话,反倒盘问起老衲来了!”
江涛忙陪笑道:“在下昨夜寄往外间石室,不知此地已是前辈隐居之处……”
枯瘦老僧未待他说完,突然冷冷截口道:“你怎么不敢承认是朱化子唆使来的?”
江涛一怔,道:“不错,在下本不知山腹石穴另蕴奇景;承朱老前辈指引,才大胆入洞一探。但朱老前辈并没有事先提及大师隐居洞中。”
枯瘦老增冷然一笑,道:“那鬼叫化惟恐天下不乱。三天前,不知怎会被他寻到此地,老袖就知道必有无穷烦恼。如今果然教唆你前来扰我清修,真正令人可恨!”
江涛尴尬地道:“在下虽无意间打扰了老前辈,但此来并无恶意;老前辈如不愿多谈,在下告退就是。”
枯瘦老增冷晒道:“你既已来过此地,出去后再告诉别人;从此俗客接踵,老衲仍不得清静。”
江涛正色道:“在下可以发誓,决不把今日之事泄漏给他人……”
枯瘦老俗不屑地哼道:“发誓,发誓!动辄拿赌咒发誓当作口头禅的,必是寡言轻话之辈。这种人,老衲见得太多了。”
江涛微感不悦,便仍极力忍耐住,笑问道:“然则老前辈要怎样才肯相信呢?”
枯瘦老增怒目道:“世上都是虚伪奸诈的小人,我永远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江涛耸肩道:“无奈在下已经来过了,也见到了老前辈。
这却怎么办?”
枯瘦老增厉声道:“你以为仗着几招‘赤阳指’,老衲就把你奈何不得吗?”
江涛苦笑道:“在下不敢如此狂妄。”
枯瘦老憎哼道:“小小年纪,这般倡傲自负。不叫你吃点苦头,你哪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话声甫落,身躯倏昂,双掌轻拍冰床,似欲弹身跃起。但身刚腾动,忽又闷哼了一声,胸腹又重重掉落在冰床上。霎时间,脸色一片苍白,冷汗如雨,显得痛苦万分。
江涛不由自主跨近一步,探手欲扶,低问道:“老前辈怎么了?”
那枯瘦老僧气喘淋淋,有气无力地呻吟道:“完了!四十年苦修,毫无神益。老贼尼的手段委实太毒!事已如此,还有什么话说,你尽管杀了老袖吧……”江涛尚未回答,却听周青青在石门外着急地问道:“少主人,可曾看见那怪物?要不要我进来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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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瘦老增喘息不止,道:“你还带来多少帮手?叫他们都进来。老销反正只有一条命,宁愿一死,也决不会把摄魂心法告诉你们。”
江涛诚挚地道:“前辈误会了,在下此来纯出无意,并非为什么摄魂心法而来。”
枯瘦老僧摇头冷笑道:“你不用骗我;三天前朱化子跟我噜嗦了许久,被我痛斥严拒。
你们以为威逼不成,又想软哄?
哼!任你千方百计,老油有一定之规。生死事小,要想骗学老衲的独门心法,那是做梦!”正说着,石门外周青青又大声叫道:“少主人,听见我的话了么?你到底有没有危险?”
江涛沉声道:“我很好,不须帮助。你安静等着就是,未得吩咐,不用进来。”然后又转向冰床上枯瘦老僧道:“老前辈放心,在下无所需求,也不会骗取老前辈的独门心法。只因不明老前辈何以匿身山腹,与世隔绝,看来又身负极重内伤。假如老前辈信得过在下,不知能否容我稍尽绵薄,助老前辈解脱困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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