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勃勃叹道:“石勒起于草莽,幸遇赵郡张宾,成其基业,张宾亦是汉人,为何他能,而君不能?”
王绝之苦笑道:“诚如王元禧所说,有人爱民,有人爱权,他却独独爱钱,你让他做皇帝他也不愿做,各人志趣不同罢了!”
赫连勃勃道:“那么王公子你的志向又是什么呢?”
王绝之默然,他扬起头看着五颜六色的布幛,半晌才道:“我乃浪子,没有志向,兴之所至,任性而为。”
忽的赫连勃勃道:“如果我率军攻打江南,你会怎么做?”
王绝之道:“我虽无视胡汉区别,但我身为汉人,绝不会相助与你!只是战祸一起,胡汉之间不知又要挑起多少血腥仇恨!”
赫连勃勃道:“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有些事必须付出代价,这恐怕是难免的!”
王绝之默然了半晌,又道:“这些日子多蒙你照顾,我的身子养得差不多了,我想我该走了!”
赫连勃勃道:“公子自便!”
说此话时赫连勃勃有些黯然,半晌方才又道:“我送公子一程吧!”
王绝之微微笑道:“将军国事为重,我想就不必学那儿女作态了吧!”
赫连勃勃一怔,继而笑道:“我今日礼送一身无武功不愿助我的王绝之,明日传出,定会有无数的豪杰闻风赞叹我礼贤之心,那时定有无数英雄人物投奔于我,此乃事关国运之事,你怎说我作儿女态呢?此行一定要送!”
王绝之哑口无言,一件小事便有如此深意,赫连勃勃心计之深可见一斑。
王绝之不知为何心间涌起一悚然之意,这是与石勒、迷小剑在一起没有的感觉。
未等王绝之做出反应,赫连勃勃一把抓起王绝之的手向外行去。
事已至此,王绝之只好由他。
远山青黛,近水碧透,绿柳成行,驾歌于途。
王绝之一人骑着马独行在返回中原的路上,失去武功,王绝之却风采依然,长袖飘飘,一股狂气依旧向外释放,那股狂傲已深植在他的身上,成为王绝之的金字招牌。
王绝之在想一个人。
这个人当然就是绝无艳。
绝无艳在赫连勃勃攻打姑藏城前就已消失不见,去了哪儿,王绝之也不知道,她给王绝之留了张条:有缘前路再见。
王绝之并不担心绝无艳,这种女人就像自己一样,来去全凭心意,前几日只是担心自己的伤势,后来看着自己渐已好转,便悄然而退,没有任何多余言语。
“她会去找迷小剑吗?”王绝之问自己。
很快,他便给了自己一个答案:“绝不会,她若去找迷小剑,当初就不会离开了!”
想着绝无艳那随便的高髻,随便的长袍,光滑如脂的胴体,王绝之心中有几分茫然。
“她会幸福吗?”王绝之抬头望着悠悠白云,心中不断发问。
“认识迷小剑究竟是她的幸运,还是她的不幸!”
“她的将来会怎样?”
王绝之的头脑如翻腾的沸汤,一刻也平静不下来。
赫连勃勃率着叱干阿利等文武百官一直将王绝之送至浇河。辞行间,赫连勃勃言五年之后,会于江南。
无数百姓观看新君之威仪,场面煞是盛大,王绝之回想是时景象,自我嘲笑道:“说不帮他,我还是为他做了不少事,我杀了吐谷浑,为他登基扫除了障碍,那刻又为他礼贤下士当了一次典型,虽都是他设计而为,算起来也算我还他人情!”
不过王绝之马上笑不起来了,他看见了一个人,这个人很老,手里还拿着一把弯刀,正是与王绝之有杀子之恨的和汤。
“和汤!”王绝之轻喝出声。
和汤哈哈在笑,笑得连眼泪也流了出来,几根稀疏,二尺多长的胡须不停的抖动着,“王绝之,你没有想到会有今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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