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真听着王绝之调侃之语,呐呐不能再言,那穗儿更是羞得将头埋进胸膛。
姬雪自小到大在轩辕龙身边长大,来往之人俱是高门豪土,谈吐自然雅气十足,几曾听过王绝之这般风流浪子之语,忍住笑,一张脸胀得通红。
她心中虽也责怪王绝之口无遮拦,但似乎又想听王绝之这么混说胡说下去。
谢玄接着道:“你也不必谢我,我那兄长谢天曾与你有共难之缘,是以我来助你乃是顺我哥之遗愿,你要谢就谢他吧!”
弓真看着身边之人,眼中不觉流下泪来,叹了一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穗儿掏出手帕为他拭泪。
弓真虽没见任何打斗,但这群朋友从刘曜数十万军中将他救出,光论这份勇气便弥中可贵了。
王绝之见气氛过于沉闷,遂笑着对穗儿道:“我这弓兄弟不远千里为救一个不甚相干的女子,几乎落个身死,难道你也不阻一阻么?”
穗儿摇摇头,望着弓真,道:“无论他做什么事,我都相信他有要做的道理,莫说那张姑娘曾与我们同生共死,就是真不相干的人,他要去救,我也绝不拦阻,只可惜我身无武功不能与他同赴险地,倒成了他的累赘。”
弓真望着穗儿,眼中闪动着异彩,如若此时他能动,只怕已将穗儿紧紧搂住。
姬雪瞥了一眼弓真的眼神,心中忽有一种酸楚之感,她看了看王绝之,希望王绝之也能这样看看她才好,哪怕就一眼,一眼她也就满足了。
说来奇怪,这时王绝之好象有感应般也抬头向姬雪望了望,那眼神是什么样子,姬雪却没有看清,只是没了勇气和王绝之对望,慌慌张张将头埋下。
王羲之忽道:“这张天师忒的不长进,好端端一个女儿却要送去施什么美人计,这样就算成了天下,也只怕会被人看不起!”
王绝之道:“有机会,我倒要与他讨教讨教,说不得也要赏他二耳括子!”
这话旁人说来,尚是笑话,但由王绝之说出,那就意味着这事或许能成事实。
五斗米教教众甚是广泛,王绝之却说要去扇教主张天师的耳括,这份狂劲也只有王绝之能有。
弓真仿佛此时才想起王绝之在与自己分手之时,武功全失,忙问道:“大哥的武功想必已经恢复了!”
王绝之摸摸鼻子,笑笑道:“当然恢复了,只是我现在想起那疗伤过程还心有余悸。”
王绝之并没有向姬雪道谢,毕竟杀胡世家为他疗伤,利用的成份远大于情谊,而且,竺佛图澄终是死在杀胡世家家主轩辕龙手中,王绝之多少有些不满。
王羲之笑道:“若是连十九哥也心有余悸,想必天下尚还没有人能够忍受。”
王绝之摇头笑道:“痛倒不是太痛,医神,毒神,药神四人的本事大得很,刚开始时尚有一点,到后来却一点儿也不痛,只是无论是谁,身上扎个数千根深入数寸的银针,心中都会很不舒服,这倒也罢,那医神四人还在我脸上也扎上了数百根银针,我王绝之一张好端端的脸立时成了麻子,想着再也不能指望它去讨女孩子欢心,你说我是不是心有余悸。”
王羲之道:“怎的现在看不出来?”
王绝之道:“这便是医神等人高明之处,但当时我还是被吓得心情大为黯淡,以为再无前途可言!”
姬雪和穗儿被逗得噗啼笑出了声。
谢玄依旧淡淡地,不停地将干柴扔进火中,弄得那堆火始终红彤彤的。
姬雪等人虽未谈及从中山王府劫出弓真的情形,但可想而知,必是一场浴血奋战,几方人都有惊无险,又仅是年轻人,一时倒也谈得开心。
王绝之望了望火堆,道:“我那十奶奶病重,我须去看望看望她老人家,此事一了,我便可无牵无挂地与石勒一战!”
王绝之说不出心中到底是什么滋味,这番言语,倒有些像决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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