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镕钧,出来。”一个极低的声音唤道。
杜镕钧一愣,依言打开房门,刚刚一开门,手腕一紧,耳边只听一声:“禁声。”就被一股大力拉得腾空而起,几个起落便出了小渔村。
那人一路身法极快,直到转过一块极大岩石,才放开了杜镕钧。杜镕钧这才惊喜道:“京冥!”
他抬头看去,见京冥面色苍白,青紫的淤血在月光下看的明明白白,眼神却极是安定,嘴角始终挂着一丝微笑,如同嘲讽。杜镕钧忽然心头一酸,忽然有了一种冲动,大声道:“京大哥,你……还好么?”
“没事,正好找个机会睡了一觉。”京冥哈哈一笑,将心内感动之情压了下去:“镕钧,你果然是至纯少年,唉!”
“没事就好,京……京大哥你当真心胸宽广,只怕换做是我,求死的心也有。”杜镕钧由衷敬佩。
“你听着”,京冥苦笑了一下,正色道:“这次押运,陆路无论如何都不能走,大明官兵不是瞎子,岂能容你们带着粮草大张旗鼓地过路?恐怕出不了福建地界,就已经全军覆没了。”
杜镕钧点头。
京冥又道:“澜沧的性子,冲动有余,沉稳不足,也是这六年来从来没管过这些琐事,心里恐怕掂不出你这个位子的分量。镕钧,你且记得,真正决定这一战胜败的,不是她,是你。”
杜镕钧心头狂跳,讷讷道:“那……就是说,你知道了?”
“铁肩帮的事情,我想不知道,似乎也很难。”京冥嘿嘿道:“你带着修罗道何堂主,恶鬼道张堂主,地狱道苏堂主三人押运粮草……明日一早,你去鲤城陆记粮行寻他们的老板,叫他给你一枚陆记的粮签,如今泉州大灾,粮行存货全无,但你拿着他的粮签,出了福建地面,便可千石立就。”
“他……他若是不给我呢?”杜镕钧听见有这等好事,心花怒放。
“陆千寻是我们的人。”京冥简单说道:“这些年若不留下些粮仓商号,只怕三义堂早就饿死了。这些粮仓内设六道粮签,天下运转,可以保证三义堂所到之处,衣食粮草无忧。”
杜镕钧似乎只有点头可做。
京冥又沉思道:“只不过,押送的事情,你决不能麻烦他。陆千寻已经取妻生子,家大业大,粮草之外的事情,不要把他牵扯进来。你去找一个叫做杨喜的千户,只说自己是泉州粮商,要到江浙贩米,借他的官船一用——我若没有算错,他正好今日返航,你们扮作商户,搭乘官船,自然一路只上绝不会有麻烦。”
杜镕钧惊道:“这,铁肩帮不是从来不和官府打交道么?”
京冥摇头:“无妨。你只要对他说,杨大人还记得黑衣押粮客么?他自然会答应,此人欠我一个极大的人情,你只管要回来。”
杜镕钧也不知他如何四处都有人情,只是这极难解决之事有了眉目,是高兴。
京冥继续交代:“有三位堂主在,这一路上也没多少人动得了你们,你若是看见一个喜欢掸右肩衣服的白衣男子,就对他说,十日之后,莫忘了赴台州之约,他自然不会与你们动手。到了浙江,立即拿陆记粮仓的粮签到周记粮仓支粮……这么来海路就不会有差错了。至于陆路,你叫天人道,人间道,畜生道三道堂主拿我——呃,拿六道堂主的印信发下飞令,叫各地分舵在本地辖区招募人手,编为百人一队,不可集中闹事,逢县统计人手,逢州上报澜沧,潜行到台州。他们一路上经过七个分舵,不许倾巢而动,每日发出千人,到下一个分舵便留下休息,再命下一分舵的千人行动,如此一来,既不会打草惊蛇,也免得到了台州全是疲兵,打不了硬仗。澜沧不肯告诉我她究竟要多少人,做什么,你只管发下令去,真到有事,这条运兵之路不会断绝便是了。”
他一边说,一边在沙地上将分舵勾画出来,手指所到,是一条区区折折的长路,京冥叹道:“这么一来,铁肩帮六年的经营便拿出了半数给澜沧打这场仗,我们本是江湖帮会,不过对付的敌人颇为特殊,天人道一刻不敢休息,总算成就了半个义军队伍。”他边说边看杜镕钧,恨不得他当即便能将一切谋略牢记在心:“镕钧,六道堂堂主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人物,你且记住,无事不可让他们六人碰面,他们单独行事,恐怕力量会大得多……而若要他们合聚,非澜沧不可,你,只怕还不够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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