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楠脸红了红:“你胡说!”
右手目光扫过诸人:“各位要取我性命的,尽管上来就是,过了今日,我就没兴致了结旧帐,自当远避山林……只是,沈姑娘,我对你的爱意,从你大江痛骂一日而起,此心可昭天日,信不信,随你。”
一阵哐哐啷啷兵刃出鞘的声音,铁肩帮众对右手恨之入骨,若不是有京冥和沈小楠在,早就出手了。
京冥转头道:“你何苦?”
右手淡淡道:“京冥,我今日才知道你为什么从来都不怕死。”
生若无欢,死又有何惧?
沈小楠心乱如麻,右手当然不是真的觉得自己对不起手下亡魂,今日拼着舍弃一切,也不过为了向自己表明心迹罢了。而自己……当真从未对他动过心么?
现在右手就静静站在自己面前,没有一丝恐惧,带着浅浅的希冀。
“住手……”沈小楠止住属下的动作:“右手,我现在带着兄弟,我不能给你什么答复。只是……无论如何,恭喜你。”
右手的眼镜亮了起来,他忍不住想要微笑,为了掩饰脸上的笑意,用力抬起头来——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看见太阳。
“那好,告辞!”右手哈哈一笑,左足轻点,人已飘飘而去,似乎了无牵挂。
“我也该走了……”京冥回头道:“小楠,有些事情,我希望你忠于自己的感觉。人心险恶,有些东西,盼你珍惜。”
他不忍看小楠失望挽留的神情,转身走了出去,脚步沉重,似乎每一步都在踩断什么东西。
掌灯时分,秦淮河熙熙攘攘,分外热闹。
京冥远远站在河畔,看着画舫来去,只是少了那艘“流云”。
自己何尝不是自私的人?明明看得出碧岫的情感,却从未曾远离她。
音律之交?对他来说是随口说说,对碧岫却是终身的挡箭牌。
看着秦淮水波,京冥不自觉的痴了……即使时光重新来过,他依然不知道能为那个女子做些什么,她那么骄傲地绝决了他的一切帮助,要的只是一曲琴箫合奏——不是她的,她从不希罕。
京冥提起酒樽,微斜,只是酒未出壶,就听见了沥酒于地的声音,虽然极是细微,世上怕是没有几个人分辨的清楚。
轻轻跃起,足尖轻点树梢,波澜不惊——树丛的另一侧,竟然是白日刚刚分开的右手。
他缓缓将壶中酒水洒在地上——他在祭奠谁?
“右手!你果然在这里!”一个声音高叫:“我听云锦楼的人说有个年轻男子抢了一壶酒就跑,没想到果然是你!”
“这个……”右手忍不住想把酒壶向背后藏,丢死人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清脆的声音转眼即至,但是慢慢低了下来:“卢……你在祭奠卢姐姐?”
“是。”右手道:“那日我躲在小船里,眼睁睁看着她点火,却不能也不敢上去救她……甚至,武田如果没有来,我说不定就会动手杀了她——只是,沈姑娘,你来做什么?”
沈小楠毅然抬起头:“我来找你啊。”
“什么?”右手一惊。
“我想了整整一天,我不想学澜沧姐姐。”沈小楠这才有些局促:“等我们铲除了严嵩,我们、我们就——”说到最后,声音已经细如蚊蚋,但还是坚持着说完:“我们就一起走!”
右手一把掷开酒壶,紧紧抓住沈小楠的手,惊喜道:“小楠!”
沈小楠轻声道:“我今天想,我们都是孤儿,我如果不是被京大哥霍姐姐带大,又不知是什么结局。右手……你肯走出来,我很开心。”
“不要喊我右手!”右手喜不自禁,扯着小楠:“从今而后,我不想再听见那个名字……我不是右手了!”
“语无伦次。”沈小楠轻嗔,却不肯把手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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