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拉……他们……怎么……”幽莉亚已经奄奄一息。
“没有,他们没有怎么我。”吓傻了的男孩说,同时,生平第一次挤出一个奇怪的微笑来,那是死亡面前绝望而坦荡的笑容。
那个小男孩没有想到,这个笑容,竟伴他一身。
“你会平安的,安格拉……大神已经把所有的罪都降给妈妈了……”幽莉亚有气无力的笑着,眼角流着浓水。
安格拉没有平安,显然,那些男人们喜欢上了这种游戏,或者说,喜欢上安格拉害怕到半死的样子。但是这个奇怪的男孩越来越镇定,甚至开始打量起鲨鱼的身量,计算它的速度和力量。
男人们开始不满,他们拖上安格拉,开始殴打他,折磨他……他们无法忍受一个五岁,哦,已经六岁的孩子,居然不吃自己的一套。
“挖出他的肠子,勒死他!”有人开始咆哮。
“吃了他,我们没有多少粮食。”有人再盘算。
瘦小的男孩站在一群眼睛发红的水手中间,低着头,准备承受一切可能承担的命运。
“不……”他忽然喊了出来:“不,妈妈!”
男人们一起回头,甲板的入口处,一个人,或者说,一具浑身浓血的躯体慢慢爬了过来,所有人都看见了一双恶魔一样的眼睛。
“额……”嘶哑漏风的嗓子开始咆哮,光秃秃的头挂满了疤痕,手指甚至露出白骨。那具躯体摇摇晃晃,居然、居然站了起来!
“妈妈——”面对鲨鱼不动声色的男孩忽然哭了起来,他知道母亲的愤怒。
男人们忍不住后退了——
“妈妈!”安格拉跑到母亲身边,伸手要抱她。
“不许碰我!”幽莉亚命令,一边打量着儿子的伤口。
从那一刻起,她死死守在儿子身边,用自己的疾病和肮脏。
幽莉亚成功了,新的疾病和瘟疫开始在船上流行——一天早上,忽然有一个水手发现,三个伙伴一起死掉了。他的第一个反应是少了三个人瓜分所剩无几的淡水,但是另一个念头很快让他战栗起来——赤道附近的海面,疾病意味着死亡,更何况是如此传染的。
他想到这一点,然后倒下,死了。
水手们一个一个地倒下,很快,尸体落水的普通声不时响起。被那些人戏弄多时的鲨鱼终于得到饱餐的机会。
幽莉亚开始紧张,她知道被逼到疯狂的几个人一定会在死前干掉她和安格拉泄愤。她奇迹般的活着,尽管以她的伤势早就该死掉。
终于,最后五个水手拔刀冲了过来,幽莉亚张开双臂,挡住了儿子。
安格拉轻轻推开母亲,走到几个人面前来。
“你们明白了么?厨房里的水,是我下的毒。”他忽然笑笑:“在你们每天站在甲板上大骂的时候。”
“你?”连幽莉亚也吃了一惊。
“你哪来的毒药?”一个男人歇斯底里地吼。
“我用了妈妈身上的脓水,做了一点小小的提炼。”安格拉笑了一下:“我很高兴第一次就成功了。”
“魔鬼……”看着这个可怕的男孩,几个大男人,竟然不寒而栗。
“如果你们肯合作,我本来是准备告诉你们怎么回家的。”安格拉嘴角露出一丝无所谓的笑容:“可惜……我妈妈快死了,我也没有一丁点兴趣回那个鬼地方,不如拉你们陪葬!”
听见“回家”两个字,五个人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舱底的书里,很多讲的是洋流和风,只可惜你们宁可拿我钓鲨鱼也不肯动动脑子。”安格拉继续说:“现在……都迟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几个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远处的海面,忽然一条极粗的黑线移了过来,海水在瞬间被卷起,风和日丽的天空忽然阴云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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