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性豁达,虽然始终不能与心上人沈素心结成鸳鸯,也颇能开脱舒怀。而这七天以来,沈素心亦无现身,想是为免节外生枝,另生麻烦之故。
这天正午,暑气扑面。燕微生年轻力壮,经过多日休养,伤势回复了六七成,正与柳笑语在院子乘凉,促膝谈心之际,忽然一名家了来告:“燕少爷,令尊燕大侠已然来到铜雀庄,老爷亲到大厅相迎。老爷吩咐小人,务必即时把燕少爷请到大厅,与燕大侠相会。”他口中的老爷,自然是长江田。
燕微生又惊又喜,拉住柳笑语的手道:“我们见爹爹去。”
二人奔往大厅。
长江田早在大厅,正跟燕凌天寒喧。燕凌天脸色铁青,显然心情大坏。不过他为人沉稳,也颇为随口敷衍着长江田。
燕凌天身后跟着一名瘦长汉子,面阔口方,手大脚大,却是他倚为左右手的袁夜惊。
柳笑语心道:“这便是燕郎的爹爹吗?样貌活地威武!却嫌有点凶巴巴的,我倒喜欢燕郎的平易和蔼,比他爹爹俊得多了。”
燕凌天见到儿子,立即大喝道:“孽畜,你到了江南一闹出了多少好事来!”一巴掌往燕微生脸上掴来。
燕微生给掴得金星直冒,却连动也不敢动:“我从来没有见过爹爹动上这么大的火气的,他定是怒极了。这也难怪他,我跟花玉香的亲事搞得七七八八,如今又弄出一位柳姑娘来,爹爹跟花家如此交情,却从哪里跟花家说项去?再说,爹爹一向要面子,我这番妄动,也确实叫他难以下台。”
燕凌天打了一巴掌,意犹未尽,反转手背,“啪”的一声清脆掌声,第二掌又掴了下去。他这两掌虽然未曾上真气,然而天王神力,亦也非同小可,燕微生两边脸颊高高肿了起来,红胀如猪。
这里究竟是长江田的地方。他身为主人,也为请亲的亲家,见到燕凌天不顾主人情面,公然在他面前教子,面子终究也有点挂不住,饶是他涵养甚深,也不免露出尴尬的样子,上前劝阻道:“燕大侠,请息怒。令郎志高气重,决非莽撞胡混之徒,此事实有苦衷。”
谁料燕凌天完全不顾这位跟他齐名的绝顶高手的情面,冷冷道:“我自顾教子,可不必劳烦你田三爷。”
长江田毫不愠怒,笑道:“燕大侠有所不知,此事与我姑苏田三大有关系——”
燕微生满以为长江田又将提出干女儿柳笑语的婚事,心道:“糟糕,田世伯正打歪着,这番火上加油,爹爹定然更为恼怒了。”
谁知长江田却接下道:“——皆因这番老夫诱你南下,就是为了格杀你于掌下!”跟着击出双掌,狠狠轰向燕凌天胸腹之间。
这两掌看似平凡,却蕴含了长江田数十年的功力,只须一击而中,纵是大罗金仙,也得给轰成一团肉酱,死无全尸!
却听得燕凌天一声长笑,双掌一阵飞舞,嗡的一阵裂布之声,转眼间身体已在七尺之外。
他大笑道:“田老三,你以为燕某不知道你的奸谋?你我分峙南北十多年,你想除我久矣,我也想除你久矣,这次你邀我南下,岂会存着好心!别人会为你的假仁假义所蒙骗,但决非我燕凌天!”伸掌一揉,手里布条化为糜粉。
长江田适才对掌换招之际,衣襟给撕下了一大片,然而神色不变,森然道:“黄河燕与老夫齐名多年,果然名下无虚。不过你既入铜雀庄,想活着出此门,恐怕无望了。”
燕凌天狂笑道:“燕某此来,却是为了将你生杀,以成全我统一江湖的大业!”
他此言倒是非虚。以他的声名,只须一渡黄河,立时江湖沸腾,恐怕未到铜雀庄,不是给长江田的部下围攻击杀,就是连场血战之后,终于杀到来铜雀庄,只是空庄一具,长江田逃之夭夭。总之一场惨烈流血的大厮杀难免,却无与长江田平手一战之机会。此刻见长江田以子女婚事邀他南下,正好将计就计,乘机亲来铜雀庄,与长江田一战决江山。
他并未拔刀,双掌转如双刀,大劈大砍,攻遍长江田全身,使出的却是正宗的燕家刀法,“刀”法虽快,却是每一刀每一式见得清清楚楚,法度严谨,一派大宗师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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