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便听见洞里传出一片鬼哭狼嚎之声。
再接着,就见那些进去的兵士们滚成一团往洞外爬,一面爬,一面叫,一面捂着头脸,一面满地乱翻……
扑天盖地的,不知打哪里一下子冲出了成千上万只的细腰大蚂蜂来!仍旧追逐着逃出洞来的官兵,寂静的山林,一时鬼哭狼嚎。
接着,又是一声巨响!
原来,那些刚刚逃出洞的士兵,又先后纷纷跌入洞外一片被枯叶覆盖着的因遇到大山石,挖了一半便废弃的粮窖。下面是一层的蒺藜丛……
又一片鬼哭狼嚎之声从大坑里蓦地传了出来,仿如厉鬼惨叫,令人不忍卒闻!
癞头和尚智兴皱着眉、挤着眼,使劲摇了摇头,后来,干脆把头抵在树干上,拿两手紧紧捂住了耳朵!
坐在远处山岩上的道广,看着崖下满地乱滚乱叫的众兵,突然神情有所不忍。又见他们一个个被蚂蜂蛰得眼肿嘴噘,被蒺藜扎得手脚是刺,末了相继爬上陷阱,彼此搀着扶着走下山去那时,不禁面露戚色,蓦地阖目合十:"阿弥陀佛……"
见使尽各种法子,仍旧搜寻不出少林寺的藏粮,恼羞成怒的王仁则上表洛阳宫大郑国陛下王世充,请求诏命收回柏谷坞寺田以养军马。
王世充诏准。王仁则大喜,即刻于柏谷坞一带方圆数十里内遍贴露布,郑国陛下诏命即刻收回少林寺柏谷坞一带万亩寺田归大郑国朝廷所有。命百姓将今秋租粮统统交到轘州城衙署,限期不交者,将收走所租佃田。
慧玚等众僧见王仁则带着兵马在寺院内外及各屯镇路口遍张露布,又气势汹汹地一路闯到少林寺来,宣告大郑皇帝收回少林寺万亩良田的诏命,哪里受得这等窝囊气?皆要以死相拚。却被上座善护一声喝住:"此辈乃有备而来,我等万不可只乘一时之义气,而毁祖庭于旦夕。王世充弑君篡国,小人得志,国运帝祚必不久长。我等值此动变非常之时,应静观慎行……"
见上座发话,众人只得按下怒火,眼睁睁地看着王仁则一干人示威似宣完圣旨,一路趾高气扬地打马去了……
寺田被夺之后,寺里只剩下一千多亩的山地薄田,众僧日子越发困窘了。八大执事僧也越来越担心,虽说靠往年积下的余粮,勉强还能再将就个一年半载的,可是,眼见众僧终会因寺粮的断绝而被迫离开寺院时,无不焦虑难当。
上座善护几番召集众位执事僧聚在上院议聚生计,众位执事僧有赞成即刻疏僧,以保祖庭能有足够的粮食维持生计的;也有以王世充为人残暴,不得人心,而唐军已派大军围困东京,郑国城破国亡已是指日可待之事,应再看看天下大势的走向再做道理的。
众僧争执不下,可是真说到疏僧二字之时,不约而同都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悲怆和心痛……
离开方丈室,慧玚一边慨叹不已,一面抱怨起昙宗来:"师弟,我早就劝你和我一起前往长安,你偏不肯。当年那些追随唐公打天下的一干人,如今一个一个全都功成名就封王封侯了。你我可好,寺田一收,从今往后,连活命都难了,还念个什么佛?成个什么果?"
昙宗呵呵一笑:"师兄,当年佛祖成佛之后,依然跟往常一样,每天托钵化缘,和诸多弟子一样的吃住修行。托钵罗汉也是天天举着铁钵向世人求乞。咱们就算没了寺田,开荒种田也能养活自己,也可以云游挂单,四方化缘。其实,咱们少林寺的众僧不再托钵化缘为生,也就是开皇初年,隋文帝赐少林万亩寺田之后的事,迄今也不过三十来年的事。师兄若是脸皮薄,师弟可以替师兄去化缘,你只须拿好打狗棍,拦着野狗就行。"
慧玚见说苦笑道:"堂堂的伏虎罗汉真能去化缘?我却不信!"
昙宗笑道:"反正,我是不会让师兄你饿着肚子的。"
这几天,因八大执事僧要商议诸多寺务,昙宗当晚便在少林寺挂单留宿。第二天五更开大静的板声一响,慧玚便来到了昙宗的寮舍:"师弟,你我好久不曾切磋武功了,我一直忙于世务,你一直在柏谷寺,师弟的禅武精进,我却疏于练习,今天欲向师弟讨教一番,不知可肯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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