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天色渐晚,再不找个地方过夜便要露宿雪野。舒展和唐璜早已翘首乱望,正找着,忽然间雪地中雪包坟起,募地炸开,跳出一众披了白氅的汉子。
五人吃了一惊,那些白氅汉子却已挥刀冲至。他们一路追踪,算好了李响一行的去路,早早在此卧雪爬冰地埋伏,所谋深沉,正是想要一举夺了他们的性命。这时现身,只见碎雪万块,刀光千条,雪白与雪亮交相辉映,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向五人兜去。
李响虽惊,反应却快,疾步上前一把拖住舒展的后衣领向后一扯,千钧一发之际将他拉远扑面而来的刀锋,左脚去踢那刺客。刺客变招也快,一刀砍空,人随之扑下,单手一撑,单刀横卷。李响大叫一声,翻身滚倒,一路滚回后边,起身看时,胫上鲜血淋漓,已挨了一刀。
与此同时,他的背后稍稍一撞,回眼去望时,正是叶杏、唐璜、常自在伤退至此,动手不过一瞬间,五人除了舒展外尽皆负伤,虽都不重,但也足以可见这批刺客的身手不凡。
那九人伏击得手,自然不会坐失良机,齐齐滚地而上,刀贴在雪面上划过,隐住了杀机,却更成为杀招。舒展在一旁已抽出刀来,手忙脚乱地挡下了一人。白氅汉子共有九人,其余八人以二对一,吃住李响四人。
这九人均是地趟刀的好手,在这厚可及膝的深雪中腾挪滚翻,真如鱼得水般的自在。反观李响一行,脚下打滑、连滚带爬,哪里施展得开功夫?一时间狼狈万状,李响一疏神,臂上又挨一刀,又气又急,叫道:唐妈,镖他们!
唐璜为唐门当世高手,暗器功夫独步天下,平素里的那些毛贼根本不配他动手打发,想要击退这些刺客直如儿戏一般。李响这时发话,那也是被逼无奈,一言既出,却听唐璜闷哼一声,被人一脚踹在胸口,手舞足蹈地飞到半空,落下地来腾的一声,溅起千堆雪。他猛一欠身,咳出一口血来,竟是伤得不轻。
李响几乎晕倒,奋力蹿出两个刺客的包围,连滚带爬地过去救助。这么一来两边的刺客顺利会合,李响以一己之力扛下四人的攻势,登时更见不支。叶杏、常自在待要去帮忙,可是实在被缠住脱身不得。
眼见要糟,突然间,众人头顶上雪块震落,山石簌簌,有一物骨碌碌从山顶上滚了下来。
那物来得奇怪,碾冰压雪,被石头一磕,发出一声声空空的闷响。令人一听之下,只觉得一颗心要停跳了一般的难受。场中相斗众人不约而同罢手停战,惶然退开,仔细看去。
只见那物灰一道,白一道,竟是个大雪球。雪球越滚越大,将一路的积雪吃下,眨眼间竟有成人臂展的大小。但见它身遭雪尘四溅,身后一道深深的雪壑拉开,瞧来竟如流星掠过天际,利箭一般劈开茫茫雪坡,踏巨石绕古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众人头顶之上。忽然雪球被一个翘坡一垫,呼地一声飞起,到半空中稍稍一停,轰地朝众人当头砸下。
李响被吓得魂飞魄散,叫一声道:什么东西!他飞起一脚将吓傻的舒展踢出一丈开外,一把拖住已给惊呆的叶杏撒腿就跑。其他人也回过味来,四散奔逃。只听轰隆一声大响,那雪球在场中摔了个粉碎。大块大块的碎雪溅开,如铁丸飞矢,打得众人叫苦不迭、抱头鼠窜。
雪尘散开,只见莲花般绽开的碎雪堆里,一个大和尚摩挲着光头,嘟嘟囔囔站起。只见他身材魁伟,大冷天只穿一件单单的百衲衣,这时狼狈不堪,还褪出半个肩膀,露出古铜色、满是筋肉的肩头。那百衲衣也当真算得百衲,补丁层叠,只是他这补丁色彩纷杂,大红大绿黑白黄绿,直如花蝴蝶一般。
和尚起来,将头上雪水一擦,光头铮亮。他狠狠伸个懒腰,在雪堆里一阵摸索,拽出两把戒刀,当当互砍,往山上骂道:直娘贼,抓你爷爷?吃屁去吧!他一开口,满是污言秽语。旋即看到周遭李响双方,冷冷瞧了一圈,把鼻子一缩,晃身若无其事般走了。众人向山头上看去,只见山头红旗招展,果然似有追兵的样子,而且人数不少,怪不得这和尚竟如此不要命。
这和尚从天而降,倏忽来去,只留下李响等人目瞪口呆地彼此对视。不知过了多久,众人方才醒过神来,重新放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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