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理?!道义?!哈哈……”
独孤羽蓦然放声狂笑,他笑得是恁般凄厉悲凉,尖锐得宛如呕心泣血的哭号,宁静详和的长春谷亦被他如此似哭还笑的狂啸震得驾燕乱窜,百花齐坠。
山仔忍不住以双手紧紧捂住耳朵,但仍然被独孤羽如此笑声震得血气翻涌,眼冒金星。
“你想和江湖中人讲公理?讲道义?”独孤羽语声激动。
几乎呐喊道:“那是做梦,江湖中讲的是狡诈,卑劣,弱肉强食,一切行事只求目的,不问手段,什么叫公理?什么叫道义?那是只有傻瓜才会相信的谎言,山仔,你已身在江湖,绝对,绝对不准犯上如此愚蠢的错误。”
山仔这大半年来所认识的独孤羽,一直是个冷漠自制的人,就算受到重大刺激,他亦是全力压抑不使情绪流露。
如今,或许是因为身在自己亲手所建的天地里,所以使得他放纵自己,猛地爆发如此强烈的情绪。
但是他如此突如其来的呐吼兼教训,却将山仔吓了一跳,一时之间怔眼相对。
独孤羽深吸口气,平静一下自己的心神,回首侧视,正好瞥及山仔那副张口结舌的呆样。
他不觉地噗哧脱口而笑,连最后一丝沮丧的心情,也顿时一扫而空。
他伸手取过握在山仔手中的白玉萧,珍惜万分地轻拂着,口中揶揄道:“唉!如此珍贵的玉萧,竟被你吹出那么难听的声音,真是糟蹋!”
山仔明白独孤羽故意转移话题,索性装疯卖假地吟哦道:“呜呼哀哉!白玉萧呀白玉萧,你原是天上至宝,何故流落凡尘?偏又遇人不淑,如今惨遭吹惨,实在是三生不幸,有够衰!”
山仔不但拐着弯偷骂独孤羽,同时更是唱作俱佳地双手合十高举过顶,对着独孤羽手中的玉萧直拜个不停。
独孤羽虽然觉得山仔的话说得奇怪,但只以为是山仔习惯性地没用成语,未加深思,他倒是对山仔的动作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禁皱起眉头,问道:“你又在干什么?”。
山仔一本正经道:“我同情它的遭遇嘛!先是遇人不淑,然后又被你吹惨至死,所以正在早晚三支香给它膜拜。”
独孤羽这回可听懂了山仔的话中话,他扬起玉萧喀地敲了山仔一记响头,笑骂道:“疯言疯语,该打!”
山仔揉着脑袋,抗声道:“我又不是娘们偷人养汉,怎么会有风言风语?”
独孤羽哭笑不得地纠正道:“我写你是疯子说的话,不是风风雨雨的风。”
“噢!”山仔恍然大悟道:“原来你说疯子说的话?早说嘛!”
“对!”独孤羽习惯性地点头之后,却见山仔笑得颇暖昧,仔细一想,这才明白山仔故意绕着圈子说他是疯子。
他扬手做状要刮人耳光,山仔连忙拉起薄被盖在自己头上,蒙头大叫道:“我投降,你不可以欺负病人!”
独孤羽消遣道:“你干什么?!我不过是要赶走手上的小瓢虫,你何必如此激动?”
山仔扯下薄被的一角,露出一只眼睛,瞅然道:“好嘛!这次算是给你骗骗去。”
独孤羽哈哈一笑,随即正色问道:“是谁教你说这种不成文法的话?真是不像话!”
山仔耸肩不在乎道:“反正听得懂就好嘛!古董他说这样的话很乡土,乡上也是一种格调,没啥不好啦!”
独孤羽莫可奈何地摇摇头,言归正传道:“山仔,江湖是个凭实力才能生存的现实环境,说得更残酷些,江湖人的日子,就是在流人血和被人流血之间打滚,如今你已经涉入江湖之中,若是不认真学点本事……”
他以戏谑的眼光上下打量山仔,啧啧叹息:“我很怀疑,你究竟有多少血够人家消磨?”
山仔嘿嘿干笑道:“最多不过像现在,被包得像棕子一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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