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道:“您不忙吧,他在牢里有人招呼还不吃苦,刑部杨大人总也有他的道理,他原是好官呀!”
张勇道:“杨吉庭那人我就不信他,做官要懂得天理,国法,人情,书呆子光会执法,不顾天理,抹杀人情,那算什么呀,今天我非要……”
他躺不住猛的又坐起来放下旱烟袋。
姑娘急忙把手去按在他膝盖上,柔声儿说:“今天不去好不好?明天,明天请神力侯夫人商量,她肯帮忙那是好办,我听说杨大人是她的结拜哥哥咧……”
张勇牵起姑娘那只手说:“孩子,我们何必求人?你说我为什么怕杨吉庭,方超病发身死已经定了案,钱有为一条命,有我张勇出头承当,根本与你父亲毫无关系,他有什么理由还把人下在死囚牢里?今天我找他保人,他有种拿我论抵啦!”
姑娘道:“那一条硬汉子可真不敢说。”
张勇大笑道:“义勇侯家藏铁卷丹书赦免九死,不要讲惩治家奴伤命律不过丢官,我要犯了更重大的罪,朝廷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你放心啦,我走走就来,今天保管让你父女团圆。”
说着站起来暴雷似的大喊一声“人来”,姑娘这就只好进去了。
张勇不惯坐轿子,出门老是骑马随便带个跟班,今天也不例外。
两匹马迳奔刑部衙门,明知道杨吉庭居官方正,没到掌灯时分他总不回去私宅。
这会儿还不过申时光景,杨大人恰在签押房披阅公文,听说义勇老侯爷求见,晓得这老头儿来意不简单难免一场大麻烦,可是不敢挡驾,急忙整冠出去迎接。
老侯爷已经闯进二堂,彼此哈腰握手热闹一下,张勇说:“大人,我是有点事找你谈两句没有关系吧?”
吉庭笑道:“侯爷有什么事即便吩咐。”
张勇道:“谢谢,恕我无礼啦……”
他就不等主人领路,打头儿大踏步走进签押房拱拱手坐下。
吉庭只好屏从掩门,低声陪笑道:“侯爷近来精神越发好了,今天……”
张勇道:“是,今天太冒昧了。我说,今天是不是可以把张维交保呢?”
吉庭道:“侯爷给我的信拜读过了,照公事面讲,我是颇有困难,所以……”
张勇立刻摆手说:“我就不解你有多大困难,方超开棺验尸证实病发身死,钱有为案,明白告诉你凶手属谁,这不什么都完了么?
张维根本无罪,怎么讲一定不能保释呢?大热天拿无辜的人下在死囚牢里,你又有什么理由呢?我杀人直供不讳,你据实出奏不好么?我虽然无宫可参可是有爵可革,这还有什么呢?”
吉庭笑道:“朝廷法律,惩治家奴致死罪不过参官,因此人命草菅,事同儿戏……”
张勇一听勃然大怒,亢声说道:“你是要我偿命?行,怎么办由你,张维先交给我领走啦。”
吉庭道:“侯爷,张维假使无其他嫌疑,我自然要释放他,但是一桩案常常案中有案,一个微民猎户,结交宗室贵族,个中情形是不是值得研究呢?
本朝入关定鼎,创业艰难,外忧内患,迄无宁日,皇上春秋渐高,皇储未定,阿哥们纷纷逐鹿纳叛招亡,张维久居拉萨,忽然入京……”
张勇不能再望下听,霍地跳起来呃声儿叫:“好啦,别糊涂啦,你是说八阿哥也来信替张维讲话是不是。告诉你,人家是为着他的美丽女儿呀!
昨儿晚上西山忠孝斋一场打斗,宰掉三个喇嘛,出马的是胡吹花和李夫人燕黛,好不容易才把张姑娘抢救回来,姑娘是胡吹花的大孩子媳妇,也就是我的干孙女儿,现在你听明白了吧……”
听了张勇最后几句话,杨吉庭不禁怔住了。
张勇沉着气接下去说:“大人,请听我讲,胡吹花,燕黛,你总相信得过,我张勇也不至受八阿哥利用,张维委实无辜,他来京为的是找他的女婿傅纪珠,事情并不像你猜想的那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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