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城头已聚了不少梁王兵将,但人人手足失措,乱做一团。叶凌烟不知城外是何兵势,但见城上兵将惶恐异常,便知此城不久必破。慌乱之际,耳听呐喊声渐渐迫近,直急得抓耳挠腮,一筹莫展。
周四却喜道:城周被围,那位姐姐必然无法出去,还是快些找她才是。叶凌烟苦着脸道:我的好教主,你便寻到她,也出不去城了。咱已是自身难保,哪还能顾得上她?周四道:我便死了,也要护她出城。话音刚落,忽见城外射来无数支火箭,密密麻麻,似下了场疾雨,落在四处。片刻之间,数处房舍已着起火来,更有不少火箭落在人群当中,吓得百姓四处奔走,号哭声、惊叫声汇成一片。
叶凌烟见左近百姓身上尽被烧着,忙拽了周四向北面一条宽街奔来。二人沿街跑出数十丈远,火箭已不能及身。周四眼见不少金钉朱户、玉柱银门都被烧着,火舌随风直冲上天,片时雕梁画栋变成焦木,朱檐碧瓦化做烟灰,失声道:他们为何放火?叶凌烟道:必是蛮子们在要塞拼死抵抗,惹恼了官军,这时攻到城下,自要放火毁城。周四急道:那奢公子他们目下如何?叶凌烟叹道:想是败了,不然官军怎会到在城下。正说间,火势已烧到二人立身之处。
叶凌烟扭头见不远处翠柳阴中,红墙碧瓦围着一座庙宇,尚未被大火吞没,忙与周四向那里跑去。待到近前,却见庙门石级上立了三人,一人做道士打扮,另两人都穿黑衫。三人虽在混乱之中,仍是镇定自若,顾盼之际,似在等甚么人。
叶凌烟见几人背插青锋,知是各派的人物,忙拉周四回避。恰巧三人齐向这边望来,只听那道士惊呼道:唉呀,这人是魔教的叶凌烟!叶凌烟听他叫出自己的名字,又见三人都甚年轻,料是各派少一辈的弟子,回身笑道:小道士眼睛倒尖!你师父是谁呀?那道士道:我师父便是峨嵋冲说到这里,恍似看到了极可怕的东西,颤声道:陈陈师叔,那那少年便是大伙要找的少林弟子!
叶凌烟听他喊甚么陈师叔,向四外望了望道:甚么陈师叔?他在哪里?那道士手指身旁一人道:这位便是我陈师叔。言下大有恭维之意。叶凌烟见此人相貌英伟,最多不过三十六七岁年纪,奇道:峨嵋渺道人死了二十多年,什么时候又冒出个这么小的弟子?那道士斥道:陈师叔是我师祖的关门弟子。他老人家年纪虽轻,可剑法天下第一,没人能比得上。
只听那陈师叔道:废话少说!这少年真是各派要找的人么?那道士道:我在泰山上看得清清楚楚,绝不会错。那陈师叔点头道:看来这趟昆明没有白来。望定周四道:孟如庭在哪里?周四道:我大哥、二哥都去了成都,不在这里。那陈师叔听了,似乎极为失望,嘀咕道:他怎会不在这里?周四好奇道:你找我大哥做甚么?那陈师叔一字一顿地道:我想看看他到底有何手段?周四道:我大哥武功很强的,你可别去找他。那陈师叔哼了一声,目中精光大盛,傲然道:我陈先楚早就想看看他是否有三头六臂!
叶凌烟听他报出名姓,摇头道:峨嵋派晚辈之中,我只听说有冲霄、玉霄、凌霄,可没听过甚么先楚后楚的。孟如庭那小子比我老叶都高明,你更是不行了。那道士斥道:你是甚么东西!怎敢与我陈师叔相比?
叶凌烟嘿嘿一笑道:老叶偏要与这个甚么先楚比上一比。向前疾纵,双掌暴伸,拍向陈先楚前胸。陈先楚似在想心事,眼见他双掌击至,兀自低头不动。叶凌烟一套蚕丝绵掌下了数年苦功,但教掌着人身,立时能令对方脉软筋麻,瘫做一团,不由得面现喜色,以为胜券在握。孰料双掌距陈先楚前胸数寸时,对方背上长剑突然从鞘中跃出,疾向他面门撞来。
叶凌烟见他手足不动,已伏下如此杀招,一把剑如同被人掷出一般,堪堪便要击在自己脸上,惊得大叫一声,哪还有暇躲闪?但觉鼻尖一凉,剑柄已触及其面,惟有闭目等死。那知那口剑从鞘中跃出一半,嚓地一声,又迅急无伦地归入鞘内。
周四见陈先楚低头、跃剑、击人、回剑之时,劲力火候拿捏得妙到毫巅,赞道:往而能归,收放无形,可真是好功夫!叶凌烟虽知对方手下留情,但听教主出言称赞,忍不住骂道:好他奶奶!嘴上不忿,心下却知对方武功比自己高出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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