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瘦小汉子说话极快,口中连珠一般,抱怨不停,好似有无尽的委屈,都要在这一刻倾吐出来。只是他生来一副似笑非笑的面孔,虽是吐怨,看着却嘻皮笑脸,甚是滑稽。
那黑衣人见他说个没完,半真半假地骂道:你这张臭嘴便没一时闲着!当年你使毒下药,也不知害了多少人?这二十多年若不是跟着我,你那颗狗头还在么?那瘦小汉子上得台来,叹了口气道:我这颗狗头虽在,可这些年整天听你吆喝,也真他娘的度日如年。早知如此,当初不如跟了老莫和老木,便算和凌烟、问道混在一起,也比跟着你自在。
那黑衣人脸一沉道:老木和老莫谁肯要你这下三滥的东西?凌烟、问道便算肯与你厮混,凭他两个那点道行,又怎能保你周全?那瘦小汉子眯着眼想了一想,觉他说得有理,忽然满脸堆欢,冲那黑衣人点头哈腰,谄笑不止。
周四听二人说出凌烟、问道四字,心中一动:凌烟、问道?莫不是叶凌烟和萧问道?果是如此,台上这二人必与明教大有渊源。我此时处境险恶,若能得明教中人从旁相助,仍有夺魁之望。他虽看不见二人,但听二人一番言语,显无害己之意,否则只须随手一剑,便取了自家性命,又何必为己疗毒?想到这里,忙道:二位是明教中人么?那瘦小汉子瞪了他一眼道:是便怎样?周四喜道:明教自周应扬而下,皆是在下的朋友。今日有幸识得二位,确是意外之喜。那瘦小汉子呸了一声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与周教主论交?老子
刚说到一半,那黑衣人挥起袍袖,将他卷在一旁,随即走到周四面前,问道:你便是数年前被赶出寺的那个少林小僧?周四点头道:不错。那黑衣人将信将疑,又问道:以何为凭?周四探手入怀,取出那面圣牌道:当年周老伯临终之时,将此物交与我手,嘱我中兴明教,以承其志。话音未落,那瘦小汉子唉哟一声,跪倒在地,向周四连连磕头。
那黑衣人见了圣牌,面色也是一变,矮下身去,便要叩拜,却又挺起身来,凛然道:明教高世之才,屈指难数。阁下虽是明尊,也未必真能服众。在下不才,欲斗胆请教一二,如阁下果有超群绝伦之能,再谈中兴大业不迟。那瘦小汉子听他说出这话,吓得一佛升天,二佛涅?,爬到黑衣人面前,冲他连连摆手做揖,跟着又向周四叩头不止。
那黑衣人见他吓成这副模样,怒道:没骨头的东西!他便是明尊,又能如何?当年周教主也须胜我三次,方令我心服口服。他今日若赢我不得,任他是明教之主,也休想使我屈膝。伸手将那瘦小汉子提起,傲然道:你去治好了他,我再领教新教主神技。手臂一抖,将那瘦小汉子掷到周四面前。
那瘦小子滚到周四身边,抱头俯身,瑟缩如鼠,不住口地叫道:教主息怒,教主息怒。属下对教主可没有半点不敬之意。属下景仰教主已久,一见您老人家,直比见我亲爹还亲。这些年属下苦盼您老人家,早已盼得望眼欲穿,每日以泪洗面,寝食俱废,苦不堪言。今见教主尊颜,当真是百感交集,欲喜还悲,只想投入教主怀中,大哭一场,向你老人家倾吐多年孤苦,数载伶仃。说着干嚎两声,便要向周四怀中扑去。及见周四面沉似水,忙又缩回身子,指向那黑衣人道:这这厮向来不敬尊长,仗着几手稀松平常的剑法,便在教中横行霸道。当年周教主在日,他便常怀贰心,亏得周教主智圆行方,神功盖世,方才将他伏住。今日教主大驾至此,正当大显神威,收服此獠。说罢似深怕那黑衣人猝下杀手,忙向周四身前挪近。
周四此时已知二人必是明教中人无疑,心道:我已表明身份,那人怎还敢如此无礼?我且先用话稳住身边这人,命他除了我一身邪毒,那时再与另一人理论不迟。当下冲那瘦小汉子道:你对圣教一片忠心,我自知晓。若能帮我疗毒明目,更可见义胆忠肝。那瘦小汉子闻言大喜,忙不迭地凑到周四面前,说道:教主所中毒香,原是霸道无比,但在属下看来,也算不了什么。属下不是夸口,若论使毒害人,天下没人能赶得上我一根汗毛。
周四欲安其心,说道:你这人很好,日后我自会善待你。那瘦小汉子听教主夸奖,喜不自胜,忙从肩上取下褡裢,由里面掏出一粒黑色药丸,送到周四手上道:教主服下此丸,其毒必解。周四微微点头,便要将药丸送入口中。刚凑到嘴边,忽觉此丸腥臭无比,里面还杂着一股说不出的异味,不觉停下手来,露出疑色。那瘦小汉子见状,忙道:教主切莫多疑。此丸虽有异味,却具神效。教主吞下后自点廉泉、天突、玉堂三穴,少时邪毒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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