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无变缩在教主胯下,连着看了十数场好戏,愈看兴致愈浓,只盼高潮迭起,热闹不断,浑似小儿观戏一般,只要热烈火爆,他便兴高采烈,至于谁胜谁负,那是丝毫也不放在心上。谁料正看在兴头上,那白面男子和慧静突然偃旗息鼓,停了争斗。他瞪大眼睛等了半天,也不见二人有何举动,心中甚是不耐,呸地一声,冲场上唾了一口,随即扯了扯周四衣襟,故意只露出半个脑袋道:教主,一会儿你老人家上场,可要打得热闹些,最好让属下看得魂飞魄散,屎也憋不住,尿也止不住,眼珠子也要吓出来,那才过瘾。可千万别像场上那两个熊货,一个闭目合眼,一个气喘如牛地较劲。几人听他说得龌龊,都轻声笑了起来。
盖天行知教主即刻便要现身,心怀大畅,抬腿踢了应无变一脚,笑道:你要弄脏了教主衣袍,可要罚你用嘴舔干净。应无变闭上眼睛,呻吟道:啊唷,啊唷!长老这一脚踢得好重,我这泡尿怕是真的止不住了。"
几人正说笑间,忽见慧静站了起来,双手抱肩,长长地嘘了口气。那白面男子睁开双目,只向他看了一眼,便知他伤势已愈,不觉赞道:好个神光,内功心法果然天下无对!缓缓起身,向前走来。
慧静并不迎上,反而向天心走去,及至近前,突然跪倒在地道:弟子投身佛门,数年来不敢妄杀一命,但今日若不以重手相拼,实难与那位施主一较高低。倘弟子一时失手,竟犯杀戒,还望方丈开恩免罪,容弟子耗尽余生,忏悔修行。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委实出人意料,而出家人竟言杀生之事,更是罕见罕闻。众僧齐宣佛号,都知二人争斗若非凶险无比,慧静绝不致说出这种话来,一时提心吊胆,都怕慧静稍有不慎,便要命赴黄泉。那白面男子静静听来,脸上肌肉也抽搐了几下,旋即又现骄情,嘿嘿冷笑。
天心默然良久,说道:我寺僧众虽诚心礼佛,与世无争,然刀斧在项,也不能逆来顺受,任人宰割。昔日昙宗助秦王建功,觉敏破虎牢关金兵之围,及近世月空大师率众平灭倭寇,均是以佛心行杀戮之事,而功德巍巍,生灵仰望,谁又能指责其非?你舍身护寺,神佛亦当感怜,纵有犯戒之举,也是情有可原。说罢叹息一声,垂头默许。
慧静精神一振,冲方丈拜了几拜,挺身站起,向那白面男子走来。众人知此番龙争虎斗,非比寻常,一颗心都怦怦乱跳,呼吸骤然急促。
应无变眼见又有好戏可瞧,直喜得全身颤抖,目中泛出光亮,连扯周四衣襟道:教主,你老人家此时可别上场,先让这两个东西斗上一斗,谁死谁活,都不打紧。周四注视场中,并不理他。
那白面男子调息已久,神完气足,待慧静走近,突然发出一掌,击向他面门。松溪派技法原是以静御动,不慕先机,但慧静功力太强,如不抢占形势,实无获胜之望。这一掌深沉大度,极具气象,掌风扑卷而来,大有铺天盖地之势。慧静与他斗了几招,对松溪派武功已有所识,知此门技艺以跌拿为法,寻穴击要为用,似此横空出掌,显露气象,实非其长。他料来掌乃是虚招,随之必有歹毒后招为续,当下略一侧身,右掌似拍似按,搭在来掌之上,掌力只吐出三层,撞向那白面男子胸口,实则取了守势,谨防有变。
那白面男子一掌受阻,全不理会当胸撞来的掌力,另一掌跟着挥起,又向慧静面门打来。这一掌激如风飙,怒似雷霆,一掌甫出,异声大作。恍惚看去,竟与那华服老者所施的五行雷电手如出一辙,而凌厉之势,更强了数倍。周、木等人见了,都是一呆:他为何舍高就低,如此相斗?
那黄脸男子从旁观斗,也皱起眉头,甚以为奇。原来这五行雷电手虽是上乘武功,然较之松溪所传之技,毕竟逊色许多,以之行走江湖,固然绰绰有余,但要与慧静这等人物相拼,却无异于自寻死路。
那白面男子出掌之际,慧静虽觉迎面似有闪电划来,但立时看出这一掌图于眩人之象,并无坚实后力。他与那白面男子相差无多,若要寻出对方破绽,实比登天还难,此刻良机忽现,哪容错过?忙提气充于左掌,呼地一声,向那白面男子当胸打去。
白面男子见来掌有实无虚,猛恶之极,面上忽露喜色,霍地矮下身形,猱身向前贴靠。这一下大是行险,却着实出人意料。慧静一掌自他头顶擦过,真气仍似决堤之水,向掌端冲涌不竭。这一来全身力道集于左臂,胸腹已是虚弱无防,待要撤臂回救,那白面男子已长身而起,几乎与他紧贴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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