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之龙见孙昭不语,说道:此次从福建出来,便听说群盗余党心怀夙怨,欲沿途滋事。我二人须格外小心,切不可负了熊大人重托。孙昭道:舅父放心,孩儿这些年也习些武艺;群盗若来,正可一试。郑芝龙道:武林中藏龙卧虎,岂可小视?又回头冲一人道:王总镖头,此处离滁州城还有多远?那人做军官打扮,答话道:回大人,离滁川不过百里之遥了。郑芝龙点了点头道:我命各位换上军服,便是怕有人看出各位身份,反而多事。此趟差事路途遥远,烦众位镖头多多费心。话音未落,身后便有十几人恭声答应。郑芝龙见众镖师纷纷应承,心中踏实不少。
一行人又走出七八里路,眼见两旁地势愈来愈险,道路也渐渐坎坷难行,一颗心都提了起来。郑之龙问道:此离滁州不远,道路为何这般难行?一镖师道:此处唤做嘉山,当年地方上修路之时,费了许多周折。后民工中行了瘟疫,死了不少人,都葬在此处。因此着了忌讳,外乡人至此也不稍停,本地人更不愿在此垦荒立命,所以一直荒芜着。
郑之龙心生不祥,说道:各位不要在此停留,脚下加紧些,等到了滁州再歇不迟。一言未了,忽听不远处传来女子呼救之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乱石间坐了一个女子,身着缟素,低头啜泣,衣衫凌乱不堪,身子在冷风中抖个不停。
郑芝龙视如不见,催促众人前行,孙昭却打马向那女子奔去。郑芝龙喊道:昭儿回来,不要多事!孙昭不听,奔到那女子面前,跳下坐骑,便去搀扶。那女子突然翻转手臂,搭在他肩头,顺势一带,将他掀翻在地,寒光一闪,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在孙昭后心。郑芝龙大惊,正欲出言恫吓,忽听那女子尖声道:郑芝龙,可还认得老娘么!抬起头来,目射凶光。
郑芝龙心头一沉,喝道:冯伶怡,不要伤我孩儿!那女子恶狠狠道:你当年投奔官府,杀了我当家的,我便不能杀你儿子么?她见郑芝龙神情惶急,只当孙昭是他的儿子。其实芝龙确有一子,唤做郑森,此时未满七岁,尚与其母客居扶桑。
那女子说话之际,众人已将她团团围住。郑芝龙环视四周道:便只你一人?那女子冷笑道:你以为只有我想杀你么?一言甫毕,只见四周山石后又跳出五六条大汉,个个手执钢刀,脸上布满杀气。其中一人瓮声瓮气地道:郑老大!你投了官家,便忘了旧日相好么?另几个大汉一脸狰狞,不住地漫骂喊叫。
郑芝龙见孙昭命操人手,一时投鼠忌器,颤声道:郑某今日见到各位,实在高兴的很。只是孩子年幼,尚望赐还。那女子娇笑道:你这儿子唇红齿白,倒挺招人喜爱。匕首微微前送,嗤地一声,将孙昭缎袍划破,跟着厉声道:你想讨回儿子,便把这些箱子留下吧!
郑芝龙尚未开口,身旁一镖头忽道:朋友不知是哪路的英雄?还请行个方便。福州震方镖局上下,深感大德。说着在马上抱拳施礼。一黑脸大汉恶声道:滚你***震方镖局!冯二娘,快将那小崽子杀了!手舞钢刀,砍向身前几名军校。那镖头面色一沉道:几位朋友如此不顾脸面,好让在下为难;真要用强,只怕几位未必如愿。手臂一扬,一支袖箭飞去,将那黑脸大汉钢刀击落。
却听一人喝采道:好镖法!朋友有此武功,几个毛贼草寇,实不足虑。只见不远处几棵枯树后转出一人,长颈鸟喙,穿着甚是平常,目中却有股说不出的阴狠之气。这人缓步走到近前,手指几名大汉道:光天化日之下,此辈竟敢拦人越货,哪里还有王法?镖师一身好功夫,正该将他们一一诛却,为我地方除害。说罢冲郑芝龙和那镖头连连作揖。
郑芝龙见此人大有狼顾之态,不禁起疑。那镖头久在江湖走动,逢人不便失了礼数,忙跳下马还礼。那人满脸堆笑道:在下最喜与江湖上的朋友结交,今日见了镖师这样的人物,心下好生敬慕。说话间一只手轻拍那镖头左肩,意示亲热。猝然间手向上撩,那镖头大叫一声,仰面摔在地上,颈间热血窜出,溅了一地。
众人见他突施毒手,都吃一惊。马上几个镖师手脚利落,纷纷跳下马背,向这人扑来。猛听有人惨呼一声,向前仆倒,双腿抽搐几下,便即不动,正是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年轻镖师。与此同时,又有两名镖师惨呼倒地,也是眨眼间便没了气息。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马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