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罗小虎发现褥子下的那口带环的宝刀忽然不见了,他急躁、愤恨,但又不敢声张,也无处去寻那猴儿手。这时他才明白了,小道士猴儿手给他贴的膏药一定不是好药,不然为何越贴伤越重呢?
他暴躁着,就叫沙漠鼠给他出去另请名医,他希望早些能够行动了,好出去办他自己的事,同时他又令花脸獾天天出去打听外面的事。他知道刘泰保、杨健堂、孙正礼等人已全都知道他住在这儿了.只是因为他现在负着重伤,杨健堂等人不愿来抓他这一个病夫。等着他的伤愈了,他们再来拿他,或与他比武。他现在如同被人监守起来了,若想逃走,恐已甚难。所以他那两个喽哕全都吓得战战兢兢的,天天吃不下饭去,只盼着他们的“老爷”快些把伤治好,好悄悄地离开北京。同时他们又闻得玉正堂的小姐玉娇龙已许配给了顺天府丞鲁翰林,又因为北京有些无赖汉,给玉娇龙造出了很多谣言,说玉小姐是什么“小狐狸精”。所以鲁家为息人言起见,把婚期提前了,大概是下月中旬就要迎娶。
罗小虎自更换了医生之后,他前胸的镖伤渐渐地好了些,只是胸中既气愤,又伤心。有三件事最使他痛惜,第一就是自己太对不起胞妹了!本来相违数载,一旦兄妹得到机缘相见,正应当相叙过去家庭的惨变.骨肉分离后各自遭受的痛苦,然后再相议如何复仇之事等等。铁掌德啸峰也应当算是自己的姻亲了,可是自己不才,那天偏偏把一件小事弄成了大事,将德文雄杀伤。那天听玉娇龙来说,他已然死了!咳!我将我的妹夫杀死了,使胞妹年轻守寡,我还有什么脸面再去见我的胞妹呢?就是我将自己凌迟处死,也不能赎去我的罪愆。第二件事就是玉娇龙那天晚间来此所说的那一番话,简直是义断隋绝,她已忘记了沙漠中的盟誓、草原上的恩情,而甘心去嫁什么鲁府丞了。她只恨我不长进,不能做官,然而我怎样才算长进,怎样才能做官呀?第三是恨那猴儿手,累次在自己的事情中间捣乱,临去时趁着我的伤重还将我的宝刀盗去,真真可恨!罗小虎一想起这些事,就痛心懊悔,炸了肺似地气愤,他真想挣扎着去见胞妹谢罪,去见玉娇龙严辞质问,去寻猴儿手索要宝刀,可是自觉得仍然体力不胜,精神不济。
这天,花脸獾、沙漠鼠二人就悄悄地对他说:
“大爷!咱们在这儿也没有什么事啦,你老的伤也快好了,玉小姐要嫁鲁府丞就叫她嫁去吧.咱们还是回到新疆贩马去吧!”
罗小虎却摇摇头,愁闷地说:
“要走你们就走吧,我可以给你们盘费!”花脸獾说:
“盘费倒不要紧,只是大爷……老爷,你这样地住着,早晚要出事呀!”罗小虎冷笑道:
“我倒要等着出点儿事叫我看看,我看谁人能把我怎样了?”
正在说着,忽听楼梯一阵紧响,花脸獾探出头去望了望,脸上就立刻变了颜色,他回转头来,惊慌地悄声说:
“来了,来了!刘泰保!”罗小虎便悄声说:
“快把刀给我预备在手下!”花脸獾就把一口新买来的纯钢的薄锋厚背的朴刀放在罗小虎的身旁。罗小虎用被将刀盖住。依然假装安静地躺卧。
此时外面的刘泰保等人已上得楼来,除了披着青绸夹袄的刘泰保之外,还有一位穿布衣服的人,这人高身方面黑胡子,花脸獾认得.正是新由延庆府回来的,全兴镖店掌柜子神枪杨健堂。后面跟着一条大汉.手中提着一口明晃晃的钢刀,这人就是五爪鹰孙正礼,他去年被碧眼狐狸所伤,现在已然把伤完全养好了。当下杨健堂向孙正礼使了个眼色.嘱咐他不可莽撞,于是刘泰保在前,三个人就走进屋来。
罗小虎将要扶枕坐起身来,刘泰保却摆手说:
“不要客气!不要客气!你自管躺着养神吧!我们早就想来拜访你老兄,只因你病着,怕骚扰了你,现在我们哥儿三个知道你的病快要好了,所以特来向你问问。德五爷家里的事不提了,因为德少爷被你伤得并不太重,德五爷旷达为怀,他是宁叫人负我,我不负人,所以他不愿深究,并且他夫妇还劝他的儿媳息事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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