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虎又悄声说:“我晓得你,虽然我已替你这么办了,你一定还是不愿跟我走。你是舍不得离开家,你也不能受外边的苦,我又怎能勉强你?”他叹了口气,又说:
“你记得早先在沙漠里咱们说的话吧?也许你早忘了!”
玉娇龙瞪起眼睛说:“我凭什么忘?只是,现在我母亲还没死,我哪儿也不能去!”说完低着头又呜呜痛哭。
罗小虎拍着她的柔肩,说:“不要哭!哭还是什么英雄?”他发了一会怔,又说:
“我走了!昨天你住的那座庙,那老道士是我的好友,无论我往什么地方去,我也必把我的去处告诉他。将来,那怕在十年之后,你若想起来找我,就可以去问他,我们就可以会面了!现在这事已然算完,我再去为我的父母报仇。那件事再办完了,我纵不死,可也必心灰意懒了。你放心,我不能再胡为,也不能再鲁莽了,可是我也绝不能做官,我也不想做官了。好!如果有缘,咱俩再见,你记住了,你纵使变了心,我罗小虎这生这世也绝不能变心!”他一笑,望着玉娇龙悲泣的姿态,心中又一阵犹豫,但他还是一顿脚,提刀闯门而出。
玉娇龙却又焦急、凄惨地叫道:“小虎!你回来!”罗小虎倒退了一步,一手横刀防御住外面的人攻击,扭头又向玉娇龙望去。就见玉娇龙已下了床,扶着床慢慢地走了过来,灯光斜照着她蓬松的云发,照着她涕泪交流的脸儿。玉娇龙扯住罗小虎,悲哽着说:
“你放心吧!我永远是你的,无论迟早,咱们还能见面!”
罗小虎叹息了一声,便说:“好!我永远等你!”又扭头看了看瘫在桌椅之间如泥胎似的鲁君佩,他就努努嘴说:
“那个可还要防备,想法……”他做了个手势,又狠狠地说:“那才好!”
玉娇龙擦擦眼泪,点点头说:“我都知道!”叹了口气,又说:
“我向来是心高气傲,一点儿亏也不吃的,可是如今要不是你替我想法子,我还随着人欺凌摆弄呢!我只惭愧,到现在我还是不能跟随你走!”
罗小虎说:“其实你现在就是跟我走也没什么,字据已经烧了,他还能将你家里的人奈何?”
玉娇龙摇头说:“不!你还是不深知道我,我却知道我自己,我不该生于宦家,我又不该跟你……你的遭遇是太可怜了!也被我害了这许多日,可是,我望你还得自强、上进,不可以灰心!”
罗小虎的脸色变了变.心中又烦恼又气愤,就摆摆手说:“别说了!
这里不是咱们谈话吵架的地方。今天的事已办完,我走了,也许我走不出这座宅子就得死!”他一抡刀出了屋,见院里院外已挤满了人,灯火亮如白昼,刀枪光芒耀眼,罗小虎就大喝一声:
“你们要怎样?难道要叫我进屋结果了鲁君佩,再出来与你们厮杀吗?”他大声喊着,声如霹雳。
这时鲁君佩就急急地从屋中出来,举着两只胳膊乱摆着手,连声说:“别打!别打!快放这位罗侠客走!”
罗小虎微微冷笑,一回手又扭住了鲁君佩,说:
“顶好你送我出门!”当下他就一手持刀,一手扭住鲁君佩往外去走,一路无阻地走到门前叫人开了大门。罗小虎又回身瞪了鲁君佩一眼,见鲁君佩浑身乱抖,也很可怜.便冷笑一声说:
“你大概也都明白了,以后你有什么毒计,自管再使去吧!”鲁君佩连连摇头说:“我再没有了!明早我就叫玉小姐回家,以后我不管她!”罗小虎把鲁君佩一松手,鲁君佩随之瘫坐在地上,罗小虎便于夜幕之下,独自昂然走去。
这时,距此不算太远的隐仙观内却十分凄凉,前院的松柏被风吹得发出啸啸之声.屋子里的地上放着个纸灯笼。沙漠鼠早就回来了,他虽然有些疲倦,但是躺在炕席上却睡不着觉,心里想着:刚才把那两头骡子的腿弄伤了,不知有效没有?
“老爷”也不知怎样了?今天能够得手不能?他又回想起昨夜下着雨的时候,
“老爷”把“太太”玉娇龙背到这炕上来,那股得意劲儿,真叫人看着眼馋。可是想起自己在窗外偷听时,突然有个人把一口宝剑贴住了自己的脖颈,却又不禁打了个冷战。他心想:那人的武艺恐怕比玉娇龙还要高,不然怎么一转眼他就没有了踪影,而且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想到这里,他害怕得简直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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