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大哥!为什么他们把你捆在这里?”
雷敬春坐起身来,惊慌慌地悄声说:“少奶奶您怎么进这屋来了?
这……咳!这怎么出去呀?今天我出门的时候,原来他们就有人跟着我了,我到您那儿去了,俞秀莲也去了,他们全都知道。原来费伯绅他早就知道,您是杨公久抚养大的,是杨笑斋的女儿,他也知道我跟杨豹有交情,所以他都猜破了。我一回来,尤勇、何剑娥就跟我翻了脸,把我绑起来放在这儿,还派了个人看着。”
忽听屋上的瓦乱响,窗外的人都聚在这里不走了,有人拿刀敲着地,七言八语地说话,并有人大声骂道:
“俞秀莲!德家的小老婆!你们跑到哪儿去啦?有胆子的滚出来呀!”并且村言恶语地大骂。又有官人的声音,拿着势派说:
“搜就得啦!你们可骂什么呀?”并有人拿木棍啪啪地敲这屋子的门。杨丽芳急站起来,挺刀预备拼命。雷敬春却赶紧将她拦住,摆手说:
“别!”外头已用刀割破了窗纸,雷敬春疾忙叫杨丽芳蹲下身,隐在窗下墙旁,他自己也趴伏在地下。
就昕屋外有人说:“没藏在这屋里吗?进去搜搜吧!”又听何剑娥急急地说:
“这屋不必搜!这屋没人住!贼哪能那么痴呢?”她仿佛深恐官人进这屋里来搜似的。官人却不住地打门,又说:
“既然没人住,为什么从里边关上了?”又有人说:“怪呀?屋里本来没人呀?”咚咚地又有人用脚连着踹门,眼看着门就要被踹开了。
杨丽芳跟雷敬春在此真如瓮中之鳖、袋中之鼠,无路可逃,无处可避,全都惊惊慌慌地,杨丽芳就想要开门拼斗。忽然哗啦一声,门被踹落了一大块板子。雷敬春索性挺身而起,把门开开,他迎门一站,说:
“诸位别打门!是我在这里了!”
外面原来有十多个人,五六只灯笼,除了四名官人,其余都是这里的打手。何剑娥和刚才在这儿监守他的那个人,也都在门外提刀站着,一见雷敬春忽然脱了绑绳,自己开门出来了,齐都面现惊讶之色。何剑娥就用刀指着说:
“贼一定是在这屋里!德家小娘们儿一定在这屋里!快进去搜!”
雷敬春却把门把得很牢,瞪着眼睛说:“你别发威,也不用进屋去搜,你就是贼,我也是贼!”遂向官人们说:
“请你们几位把我跟她,连那姓尤的,一块儿交衙门好了!我们能招出许多案子来。”
何剑娥又急又怒,蓦然抡刀扑过来,向雷敬春就砍。官人齐都向旁去躲,并厉声斥道:
“不准!”在这那之间,就听吧的一声,一片瓦正打在了何剑娥的头上。何剑娥一阵昏晕,就坐在地下了。众人齐声惊叫:
“房上有人!”大家都仰面向上去看,灯笼都高举着,向房上去照,杨丽芳便趁此时从屋中跑出来,飞身上了房。众人又大声喊道:
“跑了!拿!”又一阵乱,雷敬春也趁势跑往前院,上房去逃走了。
杨丽芳跑过了屋脊.俞秀莲已然在那里等着她,见她来了,拉着她就走,就听身后还有一片杂乱的吵嚷声。二人踏着住房的屋瓦走出很远,才跳到平地上,这地方极为僻静,原来已到了西北城角。
天色已过四更。这里更是寂静无人,二人J颐着城墙往东去走。俞秀莲就抱怨杨丽芳说:
“今天你真不应当来!那费伯绅是多么狡猾,你又那么缺少经验,你来了不是自投罗网吗?再说你是有身份的。刚才我都已上了房。叫你赶紧跟我走,你却不听话,非要进到那屋里去干吗?那时官人们都已追到那院里去了,我藏在房上往下看着,干着急!因为那时我若跳下房去,就得多伤人,只要误伤了一个官人,这件事情可就闹大了。可是我若不下去,眼看着你就要被人捉获,你太不行!以后千万别再出来了!”接着又叹息说:
“今天我本来都要睡了,但心中总有点儿放不下似的,我才又到了你家。你丈夫说你已然走了,我听了就吓了一跳,这才赶来。你那丈夫也是,他竞拦不住你,真叫人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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