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微上人,目光一拢,慢慢说道:“但有师徒之实,不必有师徒之名也罢!”
诸葛大侠闻言一惊,急急问道:“老前辈何出此言?弟子愚昧,尚求明示。”
一微上人答道:“老衲与艺儿四世宿业,了在今生。佛家最重因果,多一层名分,多一缕牵缠,何必又结下来生的业果。”
侯老侠插言问道:“那么以师兄之见呢?”
一微上人道:“尽我之力,造就艺儿,却不必拘于师徒之名。”
侯老侠踌躇道:“日长相处,也总得有个称谓才是。”
一微上人微笑道:“我叫他艺儿,他叫我老和尚。有何不可。再有一法,何不师弟你收了艺儿,我替师弟训徒授艺,岂不甚好?”
侯老侠摇手笑道:“你不必先拿话套我,将来我那两手三脚猫的玩自然少不得也要传给你那宝贝徒弟,等他江湖成名以后,提起来我脸上也有光彩。现在是你的徒弟?我万无眼红来抢的道理。”
一微上人道:“师弟言重了……”
只说了半句,诸葛玉堂抢着说道:“弟子草茅下士,难识禅机,只是既有师徒之实,仍旧结下来生因果,不知老前辈于此亦有解说否?”
老和尚闻言似矍然一惊,双目微张,精光四射,少停又低垂慈眉,朗声说道:“善哉,善哉!施主当头棒喝,顿闻茅塞!”
诸葛玉堂赶紧惶恐万分的谦谢道:“老前辈快休如此说,使弟子置身无地。”
侯老侠拍手笑道:“这一说师兄是收定了艺儿了。不过,艺儿管我和诸葛老弟都叫爷爷,这辈分上我们似乎有僭,占了师兄的便宜。”
诸葛玉堂最重礼数,一听这话,也自省觉,确有不妥,不禁搓手焦急的说道:“侯老前辈这层顾忌,确是有的,这却如何处置?”
一微上人摇头答道:“各有各的因缘,诸葛大侠不必索怀。再说,老衲与艺儿四世故人,他叫我一声师父,我真还觉得受之有愧呢!”
侯老侠也对诸葛玉堂道:“世俗礼数不为佛家而设,刚才我是说笑,老弟台不须认真,我看拣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叫艺儿行了拜师大礼吧!”
一微上人微微颔首道:“也好,我先问他几句话!”
诸葛玉堂一听这话,喜不自胜,立即站起来,走出洞去,叫过艺儿,嘱咐了几句,然后领着他进来。
艺儿一见老和尚,依照诸葛玉堂的嘱咐,便要叩下头去。一微上人赶紧说道:“你先站住,听我说。”
艺儿依言而行,垂手肃立,八九岁的孩子已颇有大人的样子了。
一微上人轻声说道:“艺儿,你可是愿意离开你爷爷,跟我过活?”
艺儿说道:“爷爷会来看我的。”
一微上人道:“那是自然。不过我这里苦得很,没有好的吃,也没有人陪你玩,你住得惯吗?”
艺儿答道:“老白会陪我玩,还有那只大白鹤,我要跟它做朋友!”
一微上人点头说道:“好!我再问你,你为什么要拜我做师父!”
艺儿答道:“学本事。”
一微上人间道:“学了本事干什么?”
艺儿很快的答说:“杀坏人!”
一微上人,长眉一轩,正色说道:“我教会你本事,可不是叫你去杀人。”
艺儿对老和尚的威颜有些害怕,怯怯的回道:“我听师父的话,不杀人。”
一微上人紧接着问道:“你愿意听我的话,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是吗?”
艺儿毫不迟疑的答一声:“是!”
一微上人不再多问,定睛看着艺儿,良久,良久才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就随我在这里吧!”
艺儿心性乖觉,当即双膝着地,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老和尚也就坦受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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