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畅与两位师兄相比就差远了,他不但个头不高——中等。相貌也平淡如水,一身青衣衫几乎从来就没变过样,皮肤有些粗糙,两眼亦无神采,终日里一副睡不醒的模样,是不会被女人记起的那种人。他也不过二十三四岁,额头上已有了根深的皱纹,从外表看,他比两位师兄要大得多,颇似未老先衰。在三人中,他的胆子最小,功夫亦最差,更谈不上什么灵性,读经学理非常吃力。唯一可称道的就是老实忠厚。胡元想把他赶出门墙,因念吴家对胡家有恩德,终于忍下了。吴畅自知不行,对师傅、师兄格外恭顺,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胡元的教法十分古怪,他教弟子从来都是指手划脚,不做郑重的演练,做他的门徒必须眼好使,心好用,否则你就一事无成。而吴畅恰恰是心眼皆不好用,还能有什么造就呢?儒家功本来讲究至德至信,中和守一,这原是吴畅具备的,可胡元的儒家功很特别,他舍弃了孟子所谓“善养浩然之气”的做法,去寻求一种神秘的“至极”,所以他的儒家功有些妖里妖气,他认为那神秘的“至极”就是他高祖大倡的“理”。感觉灵敏的文明似乎发现了什么,却不敢言,只好对师兄说:“师傅的神态和动作都比往常有些怪,你看出了没有?”
薛龙向四下扫了一眼,小声说:“我老早就觉不对劲了,只是不明就理。”
文明庄重地说:“师傅可能在追求某种境界时偏离了正轨,要么就是另一种武学正在向他渗透,他不想丢弃旧的,新的诱惑力又极强,他只好来个折衷,或者是……”
薛龙不住地点头,他不能不佩服师弟的高明见解,小声问:“你说师傅走火入魔……”
文明连忙伸手捂他的嘴,极低沉地说:“我们只能心照不宣,不能外讲。”
薛龙笑道:“我们去问一下那傻瓜去,看他怎么说。”
文明摇了摇头,似嫌师兄说话刻薄。薛龙意会到了,连忙说:“开个玩笑吗。”
他们走进吴畅的住室,吴畅正在翻弄老子的《道德经》,看来他正被什么困惑着,不然不会显而易见地烦躁,仿佛谁正与他过不去。
薛龙低声笑道:“师弟,好禅性,又有什么进境?”
吴畅忙站起来说:“师兄,我正想着你们呢,禅性全在书里,我没有。”
文明一拍吴畅的肩膀,笑道:“师弟,你越来越会说话了。”
吴畅心里一乐:“师兄,我真的又进步了?”
薛龙笑道:“你只要回答一个问题,我就能知道你又进步了多少。”
“什么问题,我是最怕问题的。”吴畅不悦的说。
文明微笑着说:“师弟,师傅的神奇武功你不想学吗?”
吴畅一怔,说,“我以前学的是三脚猫的功夫吗?”
文明说:“当然不是,不过师傅现在修炼武学更深奥、更迷人,难道你没看出来吗?
吴畅恍然大悟,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说:“怪不得师傅的动作和以前不一样了,原来是练更厉害的功夫。”
薛龙抓住时机,连忙向:“有什么不一样?”
吴畅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对这事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有些怪,谨慎地说:“师傅的动作太慢,现在的动作快而好看,如行云流水一般。”
文明微笑摇头:“师弟,你的感觉不对,高深的武学动作没有这么明晰的。
吴畅连忙点头,说:“对,师傅的动作好神秘,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薛龙点头笑道:“师弟,你是真人不露相呀,这一切你不都也明白吗?”
吴畅欲辩解,文明连忙止往他,极其严肃低沉地说:“师弟,什么也别说了,师兄是给你开心玩的,别让师傅知道我们的谈话、否则全完蛋,师傅的疑心越发重了。”
吴畅不傻,知道文明的话有理,便沉默不语。
三人在一起静坐了一剑儿,忽见胡元出现在门口,吓了一跳。他们不知他何时到达的门口,有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胡元似乎没有发觉他们的异样。笑容象跳在脸上跳了几下,说:“你们的‘心’是大了,连师傅的活也不听了,我不是告诉你们一般不要聚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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