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云秀听出他是讥谑,遂莞尔笑道:“倒不是那话。一来,我们那地方很僻;二来,跳进箭园的夜行人动静很大,分明不像小偷。我就恐怕是仇家,便急忙起来,把那夜行人追跑了。我怕中了调虎离山计,教仇人放了火,所以只追出村口,立刻折回。验看院里,才发现客厅门口,插着一把短剑,挂着一串铜钱、一支烟袋和一封柬帖。我就晓得要惹出大麻烦了。这分明是绿林人物插刀留柬,故意来挑衅。并且我琢磨着,这多半跟你们寻镖的事有关。第二天一清早,就写好信,把那柬帖派人送到海州,烦他们给你寄来,你可见到了没有?”
俞剑平道:“不就是那张画儿么,我早见到了。我们这里也接到了一张,海州胡二弟镖局也接到了一张。”
胡孟刚道:“不是画着十二金钱落地,插翅豹子侧首旁睨,另外还题着一首诗的么?”
俞夫人道:“正是,原来你们这里也收到了。我居然没猜错,真是和劫镖有关了。”胡振业、肖国英一齐问道:“这画儿我还没见到呢!那首诗说的是什么?”
姜羽冲道:“回头我找给你二位看。”窦焕如镖头道:“诗是二十个字,我们这里寄到的是什么‘书寄金钱客,速来宝应湖;盐镖二十万,凭剑问有无。’”
胡孟刚面对新来三客道:“就是这辞,一共三张,画全一样,词句变了。另一张是‘速来大纵湖,凭拳问有无。’海州接的那张是‘速来洪泽湖,凭镖问有无。’列出三个湖名,指名要会俞大哥的拳、剑、镖三绝技。”
胡、肖二友啧啧议论道:“这可有点恶作剧了!袁师兄脾气刚直,不会弄这些把戏的,恐怕他身边必有狡诈的伙伴帮他捣鬼。”
俞夫人道:“那是难免的了,二弟且听我说,剑平等着听咱们访的底细呢。”
俞夫人遂又接着道:“我也是一看这画,晓得有人要寻你作对,可是我还不知道对头是谁?跟着……”
她一指侧立在座头的俞门五弟子石璞道:“是这孩子新婚之后,从他们辽东故乡访得消息。他的父亲白马神枪石谷风石老先生,在他们老家听武林人传言,有一位在寒边围开牧场的快马袁,很不佩服江南俞门三绝技。听说他跟人打赌,要邀斗找姓俞的。跟着又听人说,辽东武林有好多位成名的人物和寒边围的快马袁,搭伴邀斗,已经走了不少日子了。石璞这孩子回家娶妻,他父亲石谷风就说:‘你师父最近被人找上门没有?’这孩子说:‘没有。’也就搁过去了;只当是江湖风传,也许不是事实。谁知上月又翻腾起来,他们那里传说快马袁已经到了江南,新近派人回来邀请助手,辽东沙金鹏已经秘密地率徒从海道南下了。白马神枪石谷风这才着急,赶忙打发石璞这孩子回来给你报警送信。石老先生只琢磨这快马袁乃是长白山的一位大豪,他就是争名斗技;再闹大点,也无非摆擂台,广邀能手,必求一胜罢了。再没想到快马袁竟走绿林的路子,率众拦路,公然劫镖!这孩子一到家,就问我:‘师父跟姓袁的比武去了么?’我当时反复一琢磨,觉得劫镖的人必是快马袁。可是他只为争名,闯这大祸,未免小题大作,他难道不怕王法么?石璞这孩子告诉我:‘师娘不知道这快马袁的声势,他在寒边围,承继岳父快马韩的基业,在长白山一带,俨然是个土王,连盛京将军都惹不起他。他劫夺官帑,惹的祸再大,可是他只要率众逃出榆关,人们就没法拿他了。他在寒边围召集亡命之徒,掘金、刨参、牧马。在他界内称孤道寡,生杀予夺,完全任意,我们不能拿关里的情形看他。”
俞夫人一口气说到这里,众人听了,齐看那俞门五弟子石璞;把这新婚的二十一岁少年看得面色发红,有点害臊。俞镖头因向石璞问道:“你父亲是这么说么?他现在哪里?他不能进关帮帮我的忙么?”
石璞忙肃立回答道:“我父亲在家呢,他老是这么告诉我的,教我赶紧告诉你老多多防备。哪知我一回来,这里早闹出事来了。我父亲也没想到飞豹子快马袁竟敢劫夺这二十万的官帑。他老本来也要进关,看望你老来;无奈他老现在也正有一件麻烦事,一时离不开身。只教我给你老请安,向你老道歉;等着把事撕捋清楚了,他老也许赶来。”
俞剑平道:“我和你父亲十多年未见了,他还很壮实?可是的,他也知道这快马袁就是我师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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