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念看得一淡,心中便坦坦荡荡,得失之念看停一淡,为人便一丝不苟,但要做成这“无畏”两字,又何尝容易!
山风扑面而来,甚是强劲,凌琳微颦柳眉,埋怨着道:
“呀,我们是逆风而上,难怪这么吃力。”
吕南人微笑道:
“有逆风就有顺风,没有逆风怎会有顺风哩。”
凌琳呆了一呆,只觉这两句话道理真是再简单也没有了,但却又是那么真实和准确,他轻轻叹了口气,忖道:
“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人们有时就偏偏不能了解哩。”
转头望处,只见吕南人英挺逸俊的面目之上,容光焕发,满现正直坚强的光辉,那里有一丝一毫懊丧之色,她忽然了懈这种坚强磊落的男子,正是世上所有的女子都甘心依靠的,那远比任何依靠都要安全,于是她又不禁轻轻一笑,扑面而来的山风再强劲,她却也全部不再放在心上了。
“虽然有风,阳光不也是笔直地照在我身上吗?”
行人密林,踏上密道。
四下竟静得出奇,方才妙手许白大笑谩骂的声音,此刻已全都没有了,吕南人和凌琳对望一眼,两人目光中都不禁现出惊疑之色。
再升十数丈,吕南人目光上望,心却突地向下一沈。
原来他只见那绝壑之边,此刻竟渺无人迹,妙手许白和孙敏都不知到那里去了,只听凌琳惊呼道:
“妈呀!”
窈窕的身躯,发狂似地掠了上去,吕南人心中亦是惊疑不定,但终究定力稍佳,只听上面似乎隐隐有女子哭泣与劝慰之声传来,他心中却又一凛,暗地寻思道:
“难道真应了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那句话,他两人竟有一人死了不成。”
一念至此,他身形便又加快,霎眼之间,掠至绝顶,只见凌琳发呆地站在绝壑之边,秋波凝注在绝壑的对岸。
而对岸那边,那建得巧夺天工的凌空飞亭之中,万虹正伏在她妈妈身上,两人相拥痛哭,他们身侧伫立着两个垂髫丫环,和不住柔声劝慰的孙敏,亭畔似乎垂着两条长索,其长无比,直下绝壑,而那妙手许白与铁面孤行客万天萍,此刻却都不知走到那里去了。
凌琳一眼看到母亲,芳心已自大定,但她见了对岸飞亭中的情况,却又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呆立了半晌,方自怯怯地喊了声:
“妈妈,我在这里。”
孙敏这才回过头来,吕南人远远望去,只见她面上亦满含悲戚之色,再见了万氏母女痛哭的样子,便知道铁面孤行客必有不测,只见孙敏长长叹了口气,似是放心,又似是埋怨:
“你们现在才回来呀?”
万氏母女此刻也不齐抬起头来,万虹见着吕南人,秀目一张,泪珠更有如涌泉般夺眶而出,奔向亭边,伸出右手,指向那阴峻冥沈,深不见底的绝壑下面,放声痛哭着道:
“爹爹……和那……姓许的……都……下去了。”
吕南人心头一震,俯首一望,阳光虽然强烈,但这深沈的绝壑,数十丈下,便冥沈难见。
他不禁为之暗叹一声,忖道:
“想不到这两个武林奇人之争,果真是不死不休,但是——唉,他们这却又是为什么呢?”
他虽然早已想到这一阴一阳,一柔一刚,一正一反两个武林奇人,将来了局定必甚惨,但他此刻自己亲眼见到这种情况,心中却仍不禁颇为感伤,长叹低语道:
“唉——这两人天生便是对头,此刻果然落得这般下场,不知道我与那萧无贼子,将来又将怎地。”
要知道他自忖本身实力,非但没有必胜萧无的把握,而且还似乎居于下风,但心中又不想饶过这等万恶之人,他与萧无本已恨深似海,就算他与此人素无仇怨,他又怎能畏缩不前?
一时之间,他心中真是悲人叹己,感慨万千。
只听凌琳在身侧轻轻道:
“我们也过去吧。”
吕南人目光一抬,只见对面飞阁之中,又已抛出两条彩带来,这种迎宾的方法,他以前已经历过一次,是以丝毫不觉惊异,但心念动处,突地想到凌琳方才疲倦的样子,不禁侧首道:
“你过得去吗?”
语气之中,满含关切之情,凌琳但觉心头一暖,那里还会将任何危险困难放在心上,娇笑一声,身形突地掠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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