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浪子(117)

2025-10-09 评论


  丁大小姐说出来的话,一向是只要说得出,就做得到的。

  叶开只有赶紧跳下来,拦住她,苦笑道:“我认得的女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个,你难道要把她们一个个全部杀了?”

  丁灵琳道:“我只杀这一个。”

  叶开道:“为什么?”

  了灵琳道:“我高兴。”

  叶开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你究竟要我怎么样?”

  丁灵琳眼珠子转了转,道:“第一,我要你以后无论到哪里去,都不许甩开我。”

  叶开道:“嗯。”

  丁灵琳的大眼睛眯起来了,用她那晶莹的牙齿,咬着纤巧的下唇,用眼角瞟着叶开,道:“还有,我要你拉着我的手,到镇上去走一圈,让每人都知道我们是~是好朋友,你答不答应?”

  叶开又叹了口气,苦笑道:“莫说只要我拉着你的手,就算要我拉着你的脚都没关系。”

  丁灵琳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身上的铃档又在“叮铃铃”的响,就像她的笑声一样清悦动人。

  烈日。

  大地被烘烤得就像是一张刚出炉的面饼,草木就是饼上的葱。你若伸手去摸一摸,就舍感觉出它是熟的。

  马劳铃打着马,狂奔在草原上。

  草原辽阔,晴空万里。

  一粒粒珍珠般的汗珠,沿着她纤巧的鼻子流下来,她整个人都像是在烤炉里。

  她根本不知道要往哪里去。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是个多么可怜的人,她忽然对自己起了种说不出的同情和怜悯。

  她虽然有个家,但家里却已没有一个可以了解她的人。

  沈三娘走了,现在连她的父亲都已不在。

  朋友呢?没有人是她的朋友,那些马师当然不是,叶开……叶开最好去死。她忽然发觉自己在这世界上竟是完全无依无靠的。这种感觉简直要令她发疯。

  “关东万马堂”鲜明的旗帜又在风中飘扬。

  你若站在草原上,远远看过去,有时甚至会觉得那像是一个离别的情人在向你挥着丝巾。

  那上面五个鲜红的字,却像情人的血和泪。

  这五个字岂非就是血泪交织成的。

  现在正有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草原上,凝视着这面大旗。

  他的身形瘦削而倔强,却又带着种无法描述的寂寞和孤独。

  碧天长草,他站在这里,就像是这草原上一棵倔强的树。

  树也是倔强、孤独的。却不知树是否也像他心里有那么多痛苦和仇恨?

  马芳铃看到了他,看到了他手里的刀;阴冷的人,不祥的刀。但她看见他时,心里却忽然起了种说不出的温暖之意,就仿佛刚把一杯辛辣的苦酒倒下咽喉。

  她本不该有这种感觉。

  一个孤独的人,看到另一个孤独的人时,那种感觉除了他自己外,谁也领略不到。

  她什么都不再想,就打马赶了过去。

  傅红雪好像根本没有发现她——至少并没有回头看她。

  她已跃下马,站着凝视着那面大旗。有风吹过的时候,他就可以听见她急促的呼吸。

  风并不大。烈日之威,似已将风势压了下去,但风力却刚好还能将大旗吹起。

  马劳铃忽然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傅红雪没有听见,他拒绝听。

  马芳铃道:“你心里一定在想,总有一天要将这面大旗砍倒。”

  傅红雪闭紧了嘴,也拒绝说。

  但他却不能禁止马劳铃说下去。她冷笑一声,道:“可是你永远砍不倒的!永远!”

  傅红雪握刀的手背上,已暴出青筋。

  马劳铃道:“所以我劝你,还是赶快走,走得越远越好。”

  傅红雪忽然回过头,瞪着她。他的眼睛里仿佛带种火焰般的光,仿佛要燃烧了她。

  然后他才一字字道:“你知道我要砍的并不是那面旗,是马空群的头!”他的声音就像刀锋一样。

  马芳铃竟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却又大声道:“你为什么要那样恨他?”

  傅红雪笑了,露出了雪白的牙齿,笑得就像头愤怒的野兽,无论谁看到这种笑容,都会了解他心里的仇恨有多么可怕。

  马芳铃又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大声道:“可是你也永远打不倒他的。他远比你想象的强得多,你根本比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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