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浪子(18)

2025-10-09 评论


  公孙断正虎视眈眈,盯着他手里的刀。

  傅红雪也在看着自己手里的刀,除了这柄刀外,他仿佛从未向任何人、任何东西多看一眼。

  公孙断沉声道:“没有人能带剑入万马堂,也没有人能带刀!”

  傅红雪沉默着,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从没有人?”

  公孙断道:“没有。”

  傅红雪慢慢地点了点头,目光已从他自己手里的刀,移向公孙断腰带上斜插着的那柄弯刀,淡淡道:“你呢?你不是人?”

  公孙断脸色变了。

  慕容明珠忽然大笑,仰面笑道:“好,问得好!”

  公孙断手握着金杯,杯中酒渐渐溢出,流在他黝黑坚硬如钢的手掌上。金杯已被他铁掌捏扁。突然间,金杯飞起,银光一闪。

  扭曲变形的金杯,“叮、叮、叮”,落在脚下,酒杯被这一刀削成三截。弯刀仍如亮银般闪着光。

  慕容明珠的大笑似也被这一刀砍断。借大的厅堂中,死寂无声。

  公孙断铁掌轻抚着刀锋,虎视眈眈,盯着傅红雪,一字字道:“你若有这样的刀,也可带进来。”

  傅红雪道:“我没有。”

  公孙断冷笑道:“你这柄是什么刀?傅红雪道:“不知道一一我只知道,这柄刀不是用来砍酒杯的。”

  他要抬起头,才能看见公孙断那粗糙坚毅、如岩石雕成的脸。

  现在他已抬起头,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就转过身,目光中充满了轻蔑与不屑,左脚先迈一步,右脚跟着慢慢地拖过去。

  公孙断突然大喝:“你要走?”

  傅红雪头也不回,淡淡道:“我也不是来看人砍酒杯的。”

  公孙断厉声道:“你既然来了,就得留下你的刀;要走,也得留下刀来才能走!”

  傅红雪停下脚步,还未干透的衣衫下,突然有一条条肌肉凸起。

  过了很久,他才慢慢地问道:“这话是淮说的?”

  公孙断道:“我这柄刀!”傅红雪道:“我这柄刀说的却不一样。”

  公孙断衣衫下的肌肉也已绷紧,厉声道:“它说的是什么?”

  傅红雪一字字道:“有刀就有人,有人就有刀。”

  公孙断道:“我若一定要留下你的刀又如何?”

  傅红雪道:“刀在这里,人也在这里!”

  公孙断喝道:“好,很好!”

  喝声中,刀光又已如银虹般飞出,急削傅红雪握刀的手。

  傅红雪的人未转身,刀未出鞘,手也没有动。

  眼见这一刀已将削断他的手腕,突听一人大喝:“住手!”

  刀光立刻硬生生顿住,刀锋距离傅红雪的手腕已不及五寸。他的手仍然稳如岩石,纹风不动。

  公孙断盯着他的这只手,额上粒粒汗珠沁出,如黄豆般滚落。

  他的刀挥出时,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叫他住手。

  这一刀总算没有砍下去!

  又有谁知道这一刀砍下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叶开长长吐出口气,脸上又露出了微笑,微笑着看着万马堂主。

  马空群也微笑道:“好,果然有勇气,有胆量。这位可就是花场主三请不来的傅公子?”

  叶开抢着道:“就是他。”

  马空群道:“傅公子既然来了,总算赏光,请,请坐。”

  公孙断霍然回首,目光炯炯,瞪着马空群,嘎声道:“他的刀……”

  马空群目中带着沉思之色,淡淡笑道:“现在我只看得见他的人,已看不见他的刀。”

  话中含意深刻,也不知是说:他人的光芒,已掩盖过他的刀,还是在说:真正危险的是他的人,并不是他的刀。

  公孙断咬紧牙关,全身肌肉一根根跳动不歇,突然跺了跺脚,“呛”的,弯刀已入鞘。

  又过了很久,傅红雪才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来,远远坐下。他手里还是紧紧握着他的刀。

  他的手就摆在慕容明珠那柄装饰华美、缀满珠玉的长剑旁。漆黑的刀鞘,似已令明珠失色。

  慕容明珠的人也已失色,脸上阵青阵白,突然长身而起。

  云在天目光闪动,本就在留意着他,带着笑道:“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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