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阎王把脸沉得更为可怕,冷笑著说:“好!好!既然你说到了这里,我要不承认,也许显得我怕你,跟你实说,冯家的童养媳确实已成了我的人了。她现在是一步登天,她非常的高兴,我也很宠爱她。现在我把她安置在一个很舒服安稳的地方,你要想找到她,可是不太容易。今天我也知道你不肯干休,你是初生的犊儿不怕虎,我也知道你是想在我这里闹一闹,你好因此出名,就把西路的豪杰都镇住了。其实你是完全错打了主意,得罪了我不但叫你西路难通,简直今天你就休想离开此地,除非你现在就扔刀跪下求饶,我还许念你年轻……”
他说到这里,韩铁芳一跃上前,抡刀说:“你就不用多费话了,今天你若交不出冯家的童养媳,我们就且较量较量,我倒要看你做过总镇的人,到底有多大功力,竟敢强抢民女,我还会会你手下的那些鸡鸣狗盗!”他扑了上来,戴阎王却不住的向后退,他身后有两个大汉一齐舞刀过来,说:“小子你别逞强!现在就叫你死无葬身之地!”两口刀寒光闪闪地向韩铁芳来砍。
韩铁芳当的磕开了一口刀,另一口才削过来就被他闪开。他本来学的是剑,如今刀代剑用,自然不大合手,然而他的力气十分充足,对方虽有两个人,但他却毫不放在眼里。又数合,花豹子也土来了,那两个人的刀舞得更凶,虽然三个战一个,仍是不能获胜,那边戴庄主拿著一杆大枪,喝令众人一齐上手。有了大老爷的吩咐,于是那些个庄丁们又都振起了勇气,就刀枪齐上,将韩铁芳团团包围住。韩铁芳一看情势不好,自己争斗了半天,抡刀不下数百回,手腕都觉得发酸了。他咬著牙,自己也不知自己的样子是多么兜了,钢刀又速挥,砍伤了五六个人,他就杀出了一条血路,戴阎王大喊一声:“休放他走了!”
韩铁芳已如狸猫似的,一耸身上了房,房上早有两个人在等著,他一上来,弩箭连珠一般的射来,幸仗韩铁芳腰腿灵便,手疾眼快,不等到箭近身来,他就早已躲开,脚步连跳,就飞下了房,又到了前院里,此时倒是没有人,但是房上的弩箭不住向下来射,那后院里的一干人众也一齐呐喊著追了出来。韩铁芳疾忙跑到最前院,这里有两个拿著刀的庄丁,但是一见韩铁芳出来,他们反倒齐都跑到屋里去了。大门已关,院墙又高,后面追的人赶了来,尤其是耶戴阎王那霹雷似的嗓子喊道:“谁要把他捉住,我就赏他一百两银子!”
韩铁芳跳墙既然不成,要回身迎战,却又感觉得自己寡不敌众。正在著急,忽然看见西边有一个夹道,他就急忙往那边跑去,由那边却又转近了后院,一连进了两层院子,就来到了一个土院子内。只见这里种著许多蔬菜,菜花开得跟一片金似的,有一眼井,四五个半老的仆妇和一个十四五岁的丫头,正在这里打水,浇菜,熙熙乐乐的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她们似并不知道隔著两三个院子,那边刚才就有一场凶杀,但是一见闯进来这么一个男子,而且满头的汗,手提著染著血的钢刀,她们可就也都吓了一跳,且有个仆妇扔了辘轳把,水罐咕噜噜的坠到井里去了,她张著手惊呼道:“哎哟!……”
韩铁芳赶紧摆手说:“不要怕!我也是这庄里的,解七爷叫来问问,冯家那媳妇走了没有?”
仆妇跟丫鬟们这才缓过点颜色来,一个仆妇就说:“刚才都一块儿走啦,现在就剩了我们这几个人啦!”
那丫鬟在旁摇著手说:“甚么呀?他问的是卖花样子的那冯家的媳妇,不是问的冯妈。”
韩铁芳点头说,“对了!我问的就是那名叫荷姑的,被咱们庄主抢来的那个女子。”
丫鬟说:“她不是来了就骂,就哭,招恼了咱们的大老爷吗?到昨天她才渐渐好了一点,给她送去的饭,她也吃了,可是今天一清早,也不知是因为甚么,忽然大老爷派了人,连拉连扯的叉把她送走啦!”
韩铁芳赶紧进一步问:“送往哪里去了?”
丫鬟的神色渐渐现出了惊疑说:“大概是送到菩萨庵去了吧?因为她哭著闹著说要去当尼姑!”旁边的仆妇都指著她怪她多嘴。这时前院的呐喊之声又渐渐地真切,韩铁芳知道是那些人将要搜到了这里,他觉得若站在这里不走,又将免不掉一场凶杀。看看这菜园子是在庄院之外。虽然有小门通著里边,但这里的墙却是很矮,韩铁芳就提著刀跳过了墙,又把那几个仆妇吓得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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