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开心么。”宫淮问。
宁稚然眼睛还在望着跳楼机,轻轻点了下头:“挺开心的。”
宫淮“嗯”了一声。
那就行。
可等真正坐上跳楼机的那一刻,宫淮立刻又一次后悔了。
耳边传来英文的广播提示:“准备上升——”
宁稚然两只脚腾空踢来踢去,快乐地四处张望:“Naomi你快看,我们升得好快!”
宫淮:“……………”
他穿着贵贵的外套,冒着凉凉的汗,完全不想向下看。
啊。那股想死的劲儿又回来了。
在无尽的懊恼中,宫淮陪宁稚然坐完了跳楼机。
紧接着是大摆锤,海盗船,在天上飞的旋转秋千。
从天上飞下来,再甩上去,一轮又一轮,每下落一次,宫淮都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没死。于是只能继续。
终于,在从旋转秋千上下来后,活爹可能也累了,总算肯去一边坐着歇歇。
Naomi也偎在沈砚身边,靠着沈砚肩膀回消息。
只有宫淮,坐在长椅上,眼神空洞,魂在空中飘着,半天没追上来。
沈砚朝宫淮贼兮兮笑了笑,给宫淮发了条微信,并偷偷朝他指了指手机。
沈砚:宫少,你和Finn怎么样了啊,刚才玩了那么多,该有点进展了吧
宫淮选择直接无视这条消息。
可沈砚却没有停下,自顾自安排起来。
沈砚:正好咱都累了,我和我老婆一会儿想去坐摩天轮。咱们分开坐,我和我老婆坐一个,你和Finn坐一个。今天这doubledate,谁都不耽误谁
沈砚:摩天轮这种东西,最适合发展感情了,兄弟,加油
呵呵。
你也知道这是doubledate。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我有仇,想趁这双人约会把我搞死。
宫淮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他本来是想去找个地方吐一会儿的。可走着走着,还是拐去了最近的自动售卖机。
最开始是想给他们买两瓶水,但当手指落到按钮上的时候,宫淮忽然顿了一下。
前几天和小兔牙吃Brunch,他好像还挺喜欢喝可乐。
宫淮改了主意,买了一瓶水,一瓶可乐。
走回去后,他先把水扔给沈砚,又把手里的可乐,握在手里,拧开。
做完这一切,宫淮慢慢走到宁稚然面前,把那瓶刚拧开的可乐,递了过去:“他们一会儿想去坐摩天轮,你想玩吗?”
宁稚然一愣,看着逆着光,站在风里的宫淮,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可乐。
好像确实有点渴啊。
宁稚然接过来,也没想太多,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随口应道:
“可以啊,玩呗。”
宫淮没再说什么。
……行吧。
玩。
活爹。
宫淮转头,望向那堪比三栋楼那么高的摩天轮,露出赴死般的笑容。
短暂的休息后,四人往摩天轮走去。沈砚和Naomi一脸你俩自己玩儿去的表情,说要单独一个车厢,手都已经牵上了。
宁稚然也没别的选择,只能和宫淮上了另一个。
透明的车厢,干干净净,四面全是玻璃,就像个飘在半空的密封盒。
摩天轮慢,爬得也慢。一点点升上去,吊着宫淮那颗恐高的心往天上拽。
宁稚然自在极了,掏出手机拍地上的风景,拍完了还问:“宫淮同学,用不用我帮你拍张照?”
宫淮眼皮都没抬:“不用。”
宁稚然心想那可太好了:“那你帮我拍。”
说完就打开相机,把手机朝宫淮递过去。
……难怪先问我拍不拍,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宫淮接过宁稚然的手机,举起手机。
他这个人要么不做,要做就得做到极致,哪怕是现在,坐在这个高空密闭棺材里,天在转,地在晃,他还是努力稳住手,帮宁稚然找最好的角度。
除了这个原因,他也是想让自己有点事做,不至于一直看着宁稚然。
可镜头下的宁稚然,比他想象中还难移开视线。
宁稚然坐在他对面,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镜头,脸上兴奋的红晕还没退。那睫毛上的碎光,顺着宁稚然的眼睛,一路流进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宫淮看着手机屏幕里的人,有点忘了按快门。
“笑一个。”宫淮忽然开口。
宁稚然还真听话,冲他咧嘴一笑。
宫淮恍惚了一瞬。
一张。
又一张。
他没数自己到底拍了多少张,只记得指尖落下的瞬间,那人一直在笑。
笑得好漂亮。
拍完后,宫淮把手机递过去:“你这手机拍出来感觉有些奇怪,我用我手机再给你拍两张吧,待会儿AirDrop你。”
宁稚然随口应了声:“行啊。”
宫淮重新举起手机,镜头再次对准那人,将宁稚然的笑脸,定格在自己手机里。
这一张,他要留给自己私藏。
咔。
收到从Airdrop传来的照片后,宁稚然一一点开,刚好,车厢正缓缓爬到摩天轮的最顶端。
风猛地大了,车身轻轻晃了一下。
宁稚然兴奋地嚎了一嗓子:“哇,这也太高了吧。”
他盯着手机翻照片,一边翻一边咂舌:“你拍得还挺好看的啊,宫淮同学,你学过摄影么。”
宫淮装作不在意,忍着高空带来的激烈反胃感,嘴角一点点翘起来。
也不看看拍得是谁。
怎么拍都好看。
宁稚然觉得这人笑得怪怪的,懒得理他,继续翻照片。但翻着翻着,他眼神一溜,又偷偷瞟了眼宫淮。
怎么说呢,这死装哥除了有钱,好像也没他想得那么讨厌啊。
难道是他先入为主了?
宁稚然犹豫了一下,决定给宫狗一次难得的机会,勉为其难试图破冰:
“你怎么不说话啊,你说,我还挺上镜的吧?”
宫淮没说话,但脸色挺不好看的。
宁稚然皱起眉头,低头看了眼照片,又抬头看看宫淮。
再看照片。
再看宫淮。
还好,宫淮动了动嘴,似乎终于准备说话。
只见宫淮慢慢从座位上撑起来,脸色一言难尽地歪头,低声咳了两下,然后干脆——
“呕——”
宁稚然:“……”
宁稚然:“???”
我把你给丑吐了?!
宁稚然觉得,他以后再试图和宫狗缓和关系,他就是个大傻蛋。
宫淮觉得,这回,他的人生,彻底、完蛋了。
一下摩天轮,宫淮一句话没说,脚步匆匆,第一时间冲去了最近的洗手间。
沈砚见到宁稚然下来,憋不住了,八卦地戳戳宁稚然:“欸,学霸,怎么样,摩天轮有意思吗。”
那可太有意思了:)
宁稚然咬牙切齿地咧嘴一笑,一句话都不想说。
大概五分钟后,宫淮回来了。
整个人干干净净,衣服整整齐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连头发丝都透着矜贵,在那一站,和大明星似的。
宁稚然一看到宫淮那张脸就上火,头一扭,脸上写满了几个字。
你别恶心我。
宫淮站定在原地,看着宁稚然毫不掩饰的嫌弃,心里“咯噔”一下,只剩下绝望。
“这园区最有名的项目,我们刚才差不多都玩了一圈。”沈砚搂住Naomi,乐呵呵地问,“老婆,接下来你想玩什么啊。”
Naomi坏笑:“玩点刺激的呗。”
沈砚:“比如?”
Naomi抬下巴,目光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宫淮和宁稚然,语气轻飘飘地落下两个字:
“鬼屋。”
宫淮松了口气,终于有个他能玩的项目了。
而宁稚然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眼神闪烁,脸上的兴奋褪得干干净净。
虽然他敢玩那些刺激的项目,但在黑漆漆的空间里蹦出个披头散发的东西,他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