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斜伞面瞬间失衡,雨水噼里啪啦混乱地落在他们身上。
“好啊你,手速够快的。”元时愿故意闹了闹江珩,又觉得好笑。
现在江珩知道他家地址,倒是知道先下手为强打车了。他也不跟江珩客气,利索地上车。
打的居然还是专车。
小区距离超市也就1.3公里,很快就能到。
在有限的时间内,江珩拿出口罩帽子,帮元时愿全副武装。
“不至于吧?”元时愿道,“我们还没那么火吧?再说了,谁大中午去逛超市……”
这个点,大家伙都在家开饭,超市里也没什么人。
主要是元时愿不喜欢戴口罩、帽子的感觉,闷得慌,总觉得浑身都被束缚住了。
“小心点。”江珩扫了前方司机一眼,压低声音说,“以后你也尽量少在小区附近的店铺逛。”
元时愿的家在老小区,住户以本地居民为主,安保形同虚设。
他不敢想象极端粉丝摸到元时愿家门口的后果。
“这我明白。”元时愿点点头,“我现在很少回家,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里住。”
“嗯。”江珩见元时愿回答得认真,伸手揉了揉元时愿的后脑,“很聪明。”
精品超市内产品线多样化,元时愿直奔生鲜区。
“肉已经够了,好几道荤菜。我爸说让我们随便买点菜,荤素搭配比较好,不然怕我们不够吃……”
毕竟在长辈眼里,这顿饭有三个Alpha,两个S级一个A级,食量确实非同一般。
想到这,元时愿无意识用手指捏了捏手机边缘。
他二次分化的事,一直没来得及和家人说。之前是元杏刚做完手术,后来他太忙……现在总算稳定下来,似乎是个坦白的好时机。
可元时愿又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了?”江珩走了过来。
“嗯?”
“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元时愿诧异地看了过去,他现在戴着口罩和帽子,江珩是怎么看出来他心情好不好的?
他失笑:“我哪里心情不好了?”
见他不承认,江珩也不多说,指腹隔着薄薄口罩,轻轻摩挲了下他的脸:“有事瞒着我。”
“能瞒着你什么事?”元时愿问。
“不知道。”江珩停顿片刻,又道,“就是觉得,你受了很多委屈。”
“少来,我没那么脆弱。”元时愿奇怪道,“怎么在你眼里,我跟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瓷娃娃似的?”
元时愿说话时虽然带笑,却也有些意外。江珩不愧是和他一起长大的竹马,总是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哪怕他现在全副武装,江珩还是能通过他的细微动作,知晓他此刻的心情。
有朋友在身边,元时愿心情突然变好,他低头看着元父发来的调味料清单,一一对照购买。
“等会打算做水煮鱼,你能吃辣吗?能的话,就多放点辣椒。”他强调,“我们家都挺能吃辣。”
“可以。”江珩毫不犹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小时候也爱吃辣。”
“这不一样啊。”
小时候,他们是没有选择。福利院每天供菜有限,很多食物吃起来寡淡无味,才靠辣椒下饭。
“我这不是怕你的口味变了吗?”
“不会变。”江珩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小时候我是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
“永远不会变。”
这话怎么像在暗示什么?
在某些方面格外迟钝的元时愿,好像终于咂摸点味儿了。他刚要转头说话,却蓦地瞧见,前方摆件的反射面,几个年轻人正激动地看向这边。
“元时愿?!”
“是元时愿!!!”
元时愿蓦地愣住,没等他回神,江珩将推车暂且放在角落,猛地将他往身后一拽。Alpha高大身躯如同天然的保护屏障,瞬间挡住他的身形。
江珩一把攥住元时愿的手腕:“跑!”
元时愿甚至来不及心疼他精挑细选的蔬菜,就被一股巨力拉着跑。
身后的尖叫声愈发响亮狂热。
粉丝兴奋的尖叫声似潮水涌来,在超市内形成让人心惊的回响。
元时愿晕头转向地穿梭在货架间,方向感彻底迷失,眼前只有飞速掠过的货架残影,根本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经过了什么地方。
他的手被Alpha滚烫的大掌紧紧握住,耳畔只剩彼此急促的呼吸声,与因剧烈奔跑而疯狂跳动的心跳声。
整个世界,仿佛缩小到只剩他们两个人的身形。
终于,在一个隐蔽的货架尽头死角,江珩将元时愿拉进墙壁与货架的阴影中。
二人一起背靠冰冷的墙壁,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喘气呼吸。
元时愿呼吸急促,他迫不及待拽下点口罩,不可置信道:“我都捂成这样了,他们还能认出我?”
帽檐下方的粉发凌乱、湿漉漉贴在泛粉的面庞,他说话时连气都喘不匀,一只手被Alpha紧紧攥住,另一只手搭在Alpha肩头,寻找借力的支撑点。
戴着口罩剧烈运动带来的窒息感不曾完全消退,江珩的目光,却先一步被元时愿的面庞吸引。
元时愿的脸带有运动过后特有的潮红,细密汗水顺着脖颈滑落,没入领口,唇缝微张喘息时,隐约露出些许湿润的舌尖,在阴影里显得格外红润诱人。
“幸好我们跑得快——”
元时愿话未说完,面庞便被一只大掌抚起。帽檐下的琥珀色眼睛,与Alpha漆黑幽邃的眼眸,直直对上。
随后,他看着江珩一步步靠近。
江珩微微偏头,隔着那层薄薄的口罩布料,在同样喘息不匀的狼狈情况下,轻柔缓慢地、蹭过元时愿同样滚烫的面颊。
这样的磨蹭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只是单纯的亲昵触碰,像小动物间表达友好。
“?”元时愿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懵。
没等元时愿问清这个举动的背后含义,对方裤兜里的手机传来震动,隔着裤子震在他的腺体周围。
他怪异地动了动,尽量将腿挪远一些。
“不接电话吗?一直打,似乎很着急。”
江珩看着元时愿湿润眼尾,像这才回过神,怔怔地松开手,拉开一段距离。
他看了眼来电提醒,皱眉,直接把对方号码拉进黑名单。
“走吧。”
江珩提前打了个车,将手机收好,手臂自然环上元时愿的肩膀,“刚刚他们以为我们出去了,应该暂时不会回来。我们快点结账,然后就走。”
所幸中午超市人并不多,方才造成的动静不大,元时愿和超市老板说明过原因后,快速买单走人,生怕再遇到粉丝。
回到家时,桌面已摆好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元父拿着个锅铲,拎过大包小包。
“就买这么点?怎么不买点零食?”
元时愿无奈:“我们都多大了,还吃零食?”
“对我们来说,你们就是小孩儿啊,还年轻呢。”元父乐呵呵道,“我再炒两个素菜,马上就能吃饭了。”
长桌旁,四人纷纷落座。
江珩主动起身盛好饭,将椅子拉好,又将碗筷摆放整齐。
元杏夫夫俩眼中满是喜爱与满意:“这孩子真有礼貌。”
长型餐桌左右各坐二人,江珩和元时愿刚入座,便听见元父认真开口。
“小珩,之前的事多谢你。”
“原本说好一家子都要在场,谁知道手术提前开始……小圆一个人在医院,又是做手术这么大的事,虽然他这孩子表现得无所谓,可当时肯定很慌张害怕。”元父心疼道。
虽然这是实话,但有朋友在场,元时愿莫名臊得慌,默默埋头扒饭。
又小声补了一句:“其实我胆子没那么小。”
“你是我们养大的,我们还不知道你?”元杏笑着拆穿,“我作证,当时我看你都快哭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