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是证据,徐以宁的委曲求全是审判。
谎言说的太多,自己的都信了。
装睡的人无法被叫醒。时稚深吸一口气,不想再跟徐以宁多说,他去阳台拿上自己的东西,想要离开。
徐以宁缓缓开口:“你不要小楼了吗?”
“你会给吗?”时稚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徐以宁没接话,只是重新开了一瓶酒,仰头猛灌几口。他靠着沙发,眼神虚浮地看着被红色液体切割的相框,声音很轻:“你刚入学那天,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这学弟真好看,笑得那么亮。我当时想,要是你喜欢男的就好了,要是你能是我的……”
他低低笑起来,笑声渐渐转为压抑的呜咽。
“后来我表白,你拒绝;我缠着你,你无动于衷;我对外宣称是你男朋友,你也毫不在意。”徐以宁望向时稚,眼底烧着灼人的执念,“你在意过吗?哪怕一次?”
可时稚脸上什么也没有。
徐以宁扯了扯嘴角,自嘲漫上心头。他清楚,时稚从不介意。因为不喜欢,所以连厌恶都吝啬。
他这样的人在时稚眼里,什么都不是。
“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凭什么只有我困在黑暗里?你明明有那么多光,为什么……不肯分我一点?”
怎么就不能靠近我一点呢,只要一点点就好。
他忽然撩起衣摆,露出腹部的纹身——一株时稚亲手画上去的向日葵。
时稚看着那朵花,目光终于动了下。
徐以宁捕捉到那细微的波动,嘴角扬起一抹惨淡的得意:“你不知道吧……那次受伤,我是故意的。我本来可以躲开那根树枝,但我没有。”他声音发颤,“我在救护车上对你表白,就是吃准你不会拒绝为你受伤流血的我。”
“所以呢。”时稚开口。
“所以我拥有了你。”
看到你为我哭,以为得到了你的在乎,以为你终于在乎。
可是没有。
从来都没有。
“时稚,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只是……被感动了,将就着,怕麻烦才没分手。对你来说,是谁都无所谓。”
徐以宁眼圈通红,委屈几乎溢出来。
他撑着沙发摇晃着站起身,逼到时稚面前,说出的话全是控诉:“你看到我和于崇尧的照片会吐,不过是生理反应,内心根本毫无波澜。我的社交、应酬、甚至我跟别人上床……你他妈全都不在乎!”
“你只是被动地接收我给你的所有,从来没有过主动反馈。”
“时稚,你当初跟我提分手……心里有过一丝难过和不舍吗?”
沉默是唯一的答案。
“你没有,你根本不会。”徐以宁惨笑着说出结论:“时稚,其实你比谁都冷漠,你根本没有心,没有人能捂热你,没有人!”
“你说完了吗?”时稚抬头对上徐以宁狰狞的目光,语气平静:“我可以走了吗?”
徐以宁看着时稚捏在手里的照片,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变得异常清明,他沉声问:“除了傅聿初,你还跟别人上过床没?”
时稚转身就走。
“傅聿初能给你的,我也可以。”徐以宁在身后追了一句:“跟他分手,离开他,回到我身边……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
时稚简直气笑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因为你而离开他?你又凭什么觉得,我跟他分手就会选择你?”
徐以宁快步走到时稚跟前,攥着时稚的手腕,咬牙:“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他!既然谁都可以,为什么一定是他!”
时稚挣开徐以宁的手,“与你无关。”
“离开他,小楼我马上还你,只要你跟他说分手,现在就可以去过户。”
“不可能。”时稚想也没想道。
徐以宁突然哈了几声,嘲讽道:“你不是说小楼对你很重要吗,你不是说小楼是你最珍贵的东西吗?”
“既然如此珍贵,现在为何不要?为何要送我,当初为何随随便便就送我?”
“时稚,你所谓的珍贵真廉价,跟你自以为是的忠贞一样廉价。”
“当初你能随随便便送我小楼,现在没了小楼你还有什么‘珍贵’的东西送给傅聿初?”
“你爸妈留的字画?”
“可是时稚,除了那些东西,你还有什么?你又有什么呢?你拿你爸妈的东西当人情,你的口中的珍贵不过如此……”
砰——
拎着的东西落地,时稚一手攥紧徐以宁领口,举着拳头朝徐以宁砸过去。
“砸啊,怎么不砸了?”徐以宁看着停在眼前的拳头,笑的狰狞:“放心,对你,我永远舍不得还手。”
“不过时稚,你这么生气,是被我说中了吧,恼羞成怒了对不对?”徐以宁哈哈大笑,笑完又咬牙道:“傅聿初不是律师吗?你不是要起诉我吗?去告啊,去起诉我啊。”
“让你爸妈的名字出现在法庭,让小楼出现在裁决书。”
“我要看着你最心爱的小楼成为你最耻辱的存在,我要让你时时刻刻都知道,你所认为的珍贵不过如此!”
昔日信任的交付成了如今刺向自己的利剑。
时稚被说中了么,恼羞成怒了么。
一直拖延逃避的,迟迟不起诉想协商的,究竟是顾念着徐爷爷还是不愿承认自己在感情中傻逼的事实?
如果爱情是场战争,时稚在跟徐以宁的感情里一败涂地。
可时稚错了吗?用心对待感情错了吗?
时稚放开攥着徐以宁领口的手,盯着徐以宁的眼睛,平静地说:“徐以宁,你真可怜。”
徐以宁身体瞬间僵直。
“爱不是算计的筹码,真心不会成为耻辱的存在。你想让我怀疑爱人的能力,而我……”时稚看着徐以宁,一字一顿道:“不会再相信你的鬼话。”
时稚重新拎起包,往外走了几步,又转过身,偏了偏头,对徐以宁说:“大四冬天,你背着我走过安大雪地的那个夜晚,其实我没有睡着。后来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知道你受伤是故意,也知道你的算计。可那天我在你后背感受的只有温暖,所以我愿意原谅你曾做的一切。”
说完,时稚在徐以宁愣怔的眼神里转身,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回头。
打开门,时稚跟外面不知站了多久的人眼神相撞。
身后传来徐以宁干哑的声音:“时稚,你爱过我吗?你对我……究竟是依赖还是爱?”
作者有话说:徐以宁你真可悲[摊手]
家里添新成员啦,三崽是只长毛白崽崽(不知道什么品种,领养的)嘿嘿,开心!这章抽5条评论,每人100晋江币[让我康康]
明晚9点见啦,晚安~
第53章
“走吧。”
时稚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他轻轻关上房门,率先走进电梯。傅聿初接过他手上拎的东西,默不作声地跟着他下楼。
夏日的余韵还未完全消散,时稚站在刺眼的阳光下,心底的阴霾逐渐被烈日驱散,他闭了闭眼,沉默地往前走。
傅聿初跟在时稚身后两步远的距离,注视着时稚透着疲惫的背影。
不是胜利者的姿态,只是爱人需要时可以休息的港湾。
地上的影子被太阳拉得很长,落在身后慢慢靠近、相交、重叠。
暴风雨会停歇,苦夏终会在光阴里走完。
时稚靠在副驾椅背上,看着前方的路灯发了会儿呆,然后拿出照片,递给傅聿初。
“这些对你有影响吗?”
“对不起。”
时稚和傅聿初同时开口。
时稚看着傅聿初,“你干嘛要说对不起。”
“怪我。”如果不是我的软弱和退缩,徐以宁就没有伤害你的机会。傅聿初摸摸时稚头发,说出口的话变成了:“我应该注意一点的,如果不是这些照片,他可能不会这么生气,你拿到小楼应该会更容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