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低头打量着少年发白的脸,眉头担忧的深深皱起。
“江同学,你看这事儿,能不能和谢总说说,宽容些处理?”校领导干笑着搓搓手,意图凑近江岫说一些软话,软化江岫的态度。
校领导知道谢长观在江市的地位,他们得罪不起,但程家的背后听说有京市的傅家撑腰,同样惹不起。
两相权衡,私下和解是最好的办法,既能不得罪两个大人物,学校在外的好名誉也能保住。
唯一会受点委屈的,可能就只有江岫,但是,学校愿意尽可能给江岫补偿。
助理混迹在商场,什么人精没见过,怎么会听不出校领导在想什么。
他的脸色顷刻冷了下来,转身挡在江岫面前:“谢总的意思很明确,你们有什么不满,不妨亲自去跟谢总谈。”
校领导哪里敢去跟谢长观谈条件。
校领导不敢说话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韦涟带江岫离开。
目送着两人消失在楼道间,助理收回视线,看向廊道里缓缓站起身的谢长观。
男人眼神冰冷,大步走进会议室,周身散发出的气场让所有人不自觉的想后退。
助理眉头一跳,连忙跟过去,刚跟到会议室门口,就听到一阵很响很重的人体砸到墙面的响动。
谢长观一脚把程妄踹翻到了墙上!
程妄面孔痛苦扭曲,身体蜷缩着倒在正对讲台的墙角里,墙角处放置的饮水机被他的身体撞翻,装着饮用水的水桶滚落,里面的水流淌了一地。
程妄在谢长观的眼里,就是个不值一提的毛头小子,连让他动手的资格都没有,只要程妄安分守己,他本来无意为难。
但是,程妄偏偏要碰他的逆鳞。
“谢总、谢总……”后一步赶过来的程家主挤开助理,冲进会议室里,拦在谢长观的面前。
“程妄还小,还请谢总饶过他。要赔偿,还是什么,我程家一定给、一定配合。”
饶过程妄?
谢长观一双如幽潭般的眸子微微眯起,眼底里透露出的冷例几乎要凝成实质。
“程家主,我给过你们机会的。”
可惜,是程妄不珍惜。
程家主自知理亏。
他面露羞愧,想要说些什么求求情,可当对上谢长观的双眼,他就哑然僵住了,遍体生寒。
会议室内一片死寂,周遭弥漫出渗人的冰冷,直叫人喘不上气。
谢长观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一般,他的语调不高,却让人无法质疑。
“程家完了。”
程家主面色瞬间灰败。
谢长观头部微微一侧,对助理道:“收集所有证据,移交报案。”
助理微躬身应下:“明白。”
报、报案?
程家主回过神来,竭力控制住面部的表情,尽可能镇定的谈条件:“谢总,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没必要……”
“程家尽管请律师。”谢长观毫不留情打断他的话:“我看江市谁敢接程家的案子。”
谁接程家的案子,就是与他谢长观作对,前途基本也了断无望了。
谢长观从会议室中走出来,堵在门口的校领导们,自觉自发低下头,让开一条道。
助理深吸一口气,看了看面如土色的程家主,语气凉凉的提醒:“警方已经在来的路上,在他们到来之前,还请程家主不要带人离开。”
他口中的人是指谁,不言自明。
助理又转头,皮笑肉不笑的对校领导们道:“麻烦你们把廊道与会议室的监控都交给我,谢谢。”
第90章
谢长观阴沉着脸,一路从四楼下到一楼,胸腔里喷薄的怒火,几乎让他难以控制。
黑色林肯停在教务楼前,后座的车门打开着,韦涟站在车门前,手里拿着包小包装的纸巾,正在为江岫擦头发上的水。
江岫浓密的眼睫低垂着,黑软发丝湿漉漉地贴着他的面颊,脸上看着还是没什么血色。
谢长观微闭了闭眼,压下眼底里翻涌的暴戾,大步走过去:“宝宝。”
江岫侧过头,唇瓣微微分开,还没有说话,又被谢长观揽进了怀里。
韦涟默默地看了看两人,拿着纸巾,有眼力见的退到一边。
“我身上有水。”江岫轻抿了下唇,在谢长观的怀里挣了挣,谢长观的衣服会被浸湿的。
谢长观哪里会在意这点儿小事,他心有余悸的吻着江岫的额尖,嗓音低哑道:“对不起。”
是他没有保护好少年。
江岫眨了眨湿成一簇簇的眼睫,有些不明所以,谢长观向他道歉做什么,又不是谢长观的错。
谢长观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
“我没事。”江岫摇了摇脑袋,软腻脸颊蹭着谢长观健硕的胸膛。
上午监考的是个上了些年纪的老师,老师结束之后忙着去提交试卷,忘记拿走讲台上的水杯。
程妄把他压在讲台上,想要碰他,他慌乱之下抓起水杯砸了程妄的头。
水杯是大杯量型的,杯盖没有拧紧,里面的水几乎是满的,浇了他一身。
当然,程妄也被浇到了很多茶水。
韦涟攥着提包细带,面色愧疚的说明前因:“抱歉,谢总,是我没有准时按照约定去找江岫。”
以至于江岫被程妄堵住欺负,她过了十几分钟才发现,险些酿成大错。
谢长观掀起眼帘,沉沉地瞥向韦涟,周身萦绕的气压令人发怵。
“不关韦老师的事。”江岫伸出两根细白的手指,攥着谢长观的衣角拉了拉。
程妄明显是有预谋带人堵他的,韦涟约他一起走,是出于好意,她又不能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少年用的力道很轻,跟小猫爪子挠了一下似的。
谢长观垂下眼眸,深邃的焦褐瞳孔里倒映着少年小巧发白的脸庞,江岫脸颊上黏着几缕湿漉的发丝,眼尾泛着些红意,很是诱人。
谢长观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的大掌拢住江岫微凉的手,凌厉的脸部轮廓略变柔和,头也不抬的对韦涟道:“没有下次。”
看在韦涟通知还算及时的份儿上,功过相抵,但是,再有下一次,他不会再留情。
谢长观是彻头彻尾的商人本性,利益至上,并没有很多所谓的同情心、善心,他安排韦涟到七中,是为了方便照看江岫,如果韦涟做不到,他随时可以换人。
谢长观低头,又在江岫的额尖亲了亲,尽可能的放低声线:“宝宝,我带你回家换衣服。”
刚出年关,天气还很严寒,穿着湿衣服很容易受凉。
江岫微抿唇瓣,乖乖点了一下头,下午三点开始考数学,他回去一趟再赶回学校,完全来得及。
—
黑色林肯从七中驶驰而出。
一两分钟,呜啦啦的响亮警笛声由远及近,响彻七中内外。
在校门口的车里吃着午餐的高三生们,纷纷从车上下来,好奇的往学校里张望:“怎么回事?”
警车怎么来了?
七中并不强制学生上交手机,几个随时注意着班级群消息的学生回道:“听说是教务楼里有人闹事,校领导们都去了。”
能惊动校领导,想必不是小事。
名车里正在喝汤的盛峋手一顿,猛的放下勺子,从车上冲出去,直奔进校门口。
校门口离教务楼有些远,等盛峋气息微乱的跑到教务楼,正好看到几个学生被押进警车里。
盛峋眼力好,一眼就认出几人是之前在一班偷拍江岫的、程妄的几个跟班。
出事的……难不成是江岫?
盛峋上前拉住一个被叫来问话的学生,哑着音质问道:“教务楼里发生了什么事?”
学生是之前看热闹的人之一,小声回道:“程妄带跟班堵住四楼考室的一个同学,闹了些矛盾。”
想到什么,学生顿了顿,耳朵尖发红,眼神也有些发飘:“那个同学……很漂亮。”
但具体是什么矛盾,他当时被程妄赶到了楼下,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