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债?”他一字一顿,手背青筋暴突,要不是手机还在通话,毫不怀疑,他会单手捏爆手机。
一时间对面静若寒蝉,好几秒以后才又哆哆嗦嗦地继续开口:“但是您放心,江锦文没有得逞,听说他儿子逃跑了。所以江锦文与放高利贷的人在到处找他。”
阳槐市很乱,高利贷之间互相勾连,还与一些管理人员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一旦得罪一方,阳槐市基本没有容身之所。
怪不得宝宝会千里迢迢跑到合山,根本是走投无路,逃跑到那里去的。
谢长观的胸腔里,好似灌满了沉甸甸的铅,完全不敢去想像,宝宝在那些日子里,是怎么熬过来的。
谢长观垂在身侧的手掌握成拳,咯咯作响,他正要继续追问,屏幕顶端跳出一条信息提示。
【助理:谢总,您要的手机送到了。】
谢长观瞥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没什么温度的开口道:“放高利贷的人没有找江锦文算账?”
毕竟竹篮打水一场空,人没得到,钱也没着落,放高利贷的人肯定不会罢休。
“当然找了。”对面的人道:“但江锦文躲起来了,没人知道他在哪儿。”
“找到他。”谢长观眼神阴鸷,焦褐的眼珠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我要江锦文进监狱。”
一旦进入监狱,就是属于谢长观的地盘,他不会让江锦文好过。
这一辈子,江锦文都不要想再出来。
—
助理等在江景上府外,消息发出去大约十分钟,大门从里面打开。
助理轻车熟路的乘电梯上楼,谢长观已经换下了浴袍,穿着一身休闲装坐在沙发上。
周身的气场低而压抑,仿佛在竭力按压着怒火似的,助理头皮一麻,顿时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他双手递上包装完好的手机与一张未拆剪的电话卡:“号码的后面五位数是66666,与您的88888,都是很吉祥的数字,已经让工作人员与您的号码进行了绑定。”
谢长观阴沉的脸色微微缓和,接过手机与卡,放在一起。
助理又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递过去:“这是新办的门禁卡。”
等谢长观收下,助理又继续有条不紊的往下汇报:“所有的女装已经全部退回,而江市各男装高奢品牌方的人,会在九点准时送当季所有的新款过来。银行的负责人也会在十点准点过来,为您办副卡。”
谢长观颔首:“再去找三名专业的宠物医师来。”
宠物医师?
助理的余光朝着窝在沙发上酣睡的小白橘看去,一时恍然大悟,明白谢长观找医师来要干什么。
助理眼观鼻、鼻观心,默默退出去。
谢长观垂着眼眸,坐在沙发上很久没动,高大的身躯宛如一座沉默的山峦。
窗帘的后面露出一线白,他缓步走到落地窗前,一手拉开窗帘,一边拨通周祥的电话:“周爷爷,你有没有认识的整形医生?”
他顿了顿,声线低了几分:“我想祛除一些陈年旧疤,疤痕主要集中在双臂、后背上,额角上也有一道,相较深一些。”
第56章
周祥正在品茶,闻言皱起眉头,紧张的问道:“你受伤了?”
“不是我。”谢长观嗓音低沉的否决。
周祥松出一口气,随手又端起茶杯,含着杯沿抿了一口茶:“那是谁?”
谢长观的音质明显变柔,不急不缓抛出一个炸‖弹:“我的宝宝。”
噗——!
周祥口中的茶一下子喷出来,茶末喷的到处都是,一部分堵在嗓子眼,咳得他脸红脖子粗。
但周祥完全顾不上难受,眼睛瞪得宛如铜铃:“谢娃儿,你终于开窍啦!?”
作为医生,周祥是很了解性‖瘾发作有多难受的。
他接收的心理辅导,性‖瘾患者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私生活都很混乱,少有的几个不愿意与人乱搞,都是靠药物在压制。
唯独谢长观。
出生在京市顶级的谢家,圈子里能玩、会玩的花样多的是。他却一不找任何人疏解,二不吃任何药物压制。
连周祥都很佩服谢长观,实在是太能忍了,有时候,他甚至很怀疑谢长观那方面会不会憋出什么问题。
周祥的眼里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跟连珠串炮一样发出来:“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京市人还是江市人啊?长得漂亮吗?你们怎么认识的……”
“周爷爷。”谢长观沉着声音打断他的八卦。
周祥立即吞下后面的话,抵拳低咳两声,神色恢复正经:“整形医生?认识啊。我有个整形领域技术最顶尖的朋友,经他之手祛除的疤痕,不会留一点儿痕迹,后续也不会有什么副作用,我帮你联系他。”
“谢谢。”谢长观真诚道谢,挂掉电话。
他给白橘添上干净的温水,准备返回主卧,手机里传来一串儿信息提示音——是他派去调查宝宝的人。
对面发来一份资料、两段监控录像与一段语音:“监控录像是学校交出来的。里面是江锦文卖儿子计划没得逞,跑到学校大闹,逼学校给他儿子退学退剩余学费的录像。但是据班主任说,他儿子的学费都是自己去给低年级的学生当家教赚的,江锦文没交过一分钱。”
谢长观先看的资料。
资料是江岫的家庭背景,06年11月30日,江岫在阳槐市降生。
16年,江岫10岁,徐婉与江锦文离婚,远走他乡,没再回来过。
24年9月14日,到阳槐市派出所报警,受到家教学生家长骚扰。
24年9月15日,到阳槐市派出所撤销报案。
后面是江岫从小学到高中的成绩单与数不清的获奖单,成绩单非常漂亮,一直延续到高三上册戛然而止。
谢长观又点开监控录像,一入眼就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围在狭窄的阳槐市中学校门口。
在人群的中央,一个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手抓着校门,对着里面叫嚷着什么。
监控录像没有声音,但男人嚣张的举止与扭曲愤懑的五官全都被记录了下来。
正是江锦文。
第二段监控录像,明显是在教室。
前排的同学们都从座位离开,拥挤在后面几排,又惊又怕地看着江锦文粗暴的扒拉教室第三排外侧的一个课桌。
把桌里面的课本、作业本、试卷全部都翻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撕烂,用脚上去踩。
戴着眼镜儿的中年男教师,张开手臂护着学生,表情复杂又无奈,从监控里看,他似乎是在劝江锦文冷静。
但是江锦文根本不听,撕烂了江岫课桌上所有的课本,直接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
谢长观紧握着拳,嘴里像是一次性咽下一百颗蛇胆,口腔里翻腾着满嘴的苦涩。
—
主卧里。
拉合的窗帘遮住外面的天光,宽大的卧床之上,白色被褥鼓起小小的一团儿,不细看都发现不了。
江岫缓缓睁开眼睛,清澈的眸中蕴着一汪掬着明月的池水,雾蒙蒙地仰望着天花板。
他睡得有些多,脑子里晕乎乎的。
江岫掌肉撑着床面坐起身,黑色的发丝乖顺地贴在前额,他茫然的环顾了一圈四周,没看到谢长观的人影。
再度看到如此奢华的房间,江岫还是觉得不真实。
床沿边规整放着一双拖鞋,江岫放下双足,顺着伸进鞋里,准备往主卧外走。
刚走上一步,就险些被绊倒。
江岫低下头,迷蒙地看着脚上的拖鞋。
好大啊。
拖鞋明显比他的脚大很多,他穿着松松垮垮的,脚跟完全被包裹进去,后面还剩出了一截。
一不小心,拖鞋就会从脚上滑落。
怕鞋掉落,江岫的脚不敢抬高,只能拖着鞋面,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外挪。
前厅里。
一群着黑色制服的人,正有条不紊的进入前厅,一人手里提着一套新款男装。
从西装、休闲装、运动装、毛衣,到皮鞋、运动鞋、靴子……一应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