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隅眠。”
烟雾从口中缕缕散出,他歪着头笑着又添了句,
“你的嫂子。”
陆承誉刹那间脸色苍白,不可置信地站起身,
“不可能!”
陆承荣用指尖点点那张,林隅眠进入天台的背影照片。
“甚至同一天晚上,还是我和这位林氏独子的第一次见面。”
“没想到你们俩,倒是先卿卿我我上了。”
“那位omega本就抗拒联姻,我都怀疑……”
“是不是故意接近你,好让我感到恶心,从而放弃呢。”
陆承荣一句接着一句灌入陆承誉耳中。
陆承誉拼命保持住理智,剥丝抽茧出关键一点,回应,
“不是故意,他不知道我的名字。”
“那倒有意思了。”陆承荣心情看起来仿佛舒坦无比,谆谆善诱着,
“你在他身边蹦跶这么久,难道没有一点关于你的信息透露给我这位,未婚妻吗?”
未婚妻三个字咬得略重,
陆承誉脸色又白了几分。
眼见差不多了,陆承荣摁灭烟。
将那沓照片轻轻放入弟弟手中,用着作为哥哥,很是大度体贴的口吻说,
“这件事情,我就装作不知道。订婚前处理好就行。”
随即亲切地拍了拍陆承誉的肩,踱步离去。
只留下空荡偏厅的华丽吊灯下,低着头紧紧攥住照片的陆承誉。
“林隅眠……”
陆承誉慢慢念着这好听的名字,
想起那天的夕阳和楼梯偶遇,
是缘分天定还是计划一环?
作者有话说:阴差阳错的又何止这些,没有胶带封口,明岑的惨叫求救会被陆承荣认出来,不会死。求生欲极强的明岑在经历非人的痛苦时,支撑他的几十分钟里,不过是想起,今天或许是陆承荣录取通知书下发的日子。
临si前,他无助地看向观众席位,希望渺茫地想着,承荣,你要在的话,就好了……
第12章 展馆(伪chu夜)
“承誉?这么晚,发生什么事了呢。”谢氏似是正在进行睡前的护肤步骤,电话里传来瓶罐扭开的声音。
“妈。”陆承誉沉沉望着窗外,静默了半晌,再度开口。
“我想从zheng。”
谢氏呼吸滞凝,声音带了几分尖利,“为什么?!”
窗外是浓郁化不开的夜,碎星全没。
看不清远方。
“妈,我更想问你。”陆承誉指腹抚过照片上林隅眠的侧脸,迟缓地问出,“六年前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你会和父亲分居。”
“为什么父亲彻底放弃了对我的教育与管束。”
“就连你明明知道李雨是谁,也要一并欺骗我。”
“我比大哥到底差在哪里?”
“不可以争些什么吗?”
“争了就是错的吗?”
陆承誉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问几个很平常的问题。
那年只有11岁的陆承誉,学习天赋极高,各类竞赛奖项无数,本来可以跳级直升联盟大学附属初中。
却在大哥进入ICU后,被迫摘下光环。
母亲要他和普通孩子一样,只要健康快乐就好。
父亲不再过问功课。
考了再多满分,也只是通过秘书传来冷冰冰的传真:“祝贺你”,并不会有其他喜悦的情绪。
纵使天纵奇才,也不过是11岁的孩子。小小的陆承誉会在房间里不解地、难过地掉眼泪。
患得患失了好几年,他发现。
越是心中无事,所求越少,母亲越是欣慰满意。
于是拼命听话和乖巧,
只不过想靠近,自大哥住院后很少再有笑容的母亲。
他在这片名为溺爱的海里,慢慢褪下曾经的锋芒,妥协为钝钝的圆。
面具戴太久,都快忘却,
原本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
好像是自由。
却不过是另一种囚禁。
被留在那一年的又何止陆承荣。
谢氏艰难地吞下哭意,终于爆发,
“你懂什么!我都是为你好!为你好!”
“为我?”陆承誉眼中一片模糊,
“所以我活该一无所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成为我的大嫂吗!”
后半句几乎是从紧咬的牙中狠狠撕出,磨得牙根发酸生疼。
“你和爸,都是无可救药的自以为是,从不会问我和大哥到底要什么。先感动了自己,再用这份爱勒索着。”
陆承誉抬起头,等那片模糊再次化为清明。
“承荣当年喜欢上了一个beta。”
谢氏低低呜咽着,终于再次开口。
“我不清楚陆鸣霄到底做了什么,那孩子失踪后被送往湖岩公馆表演,si在了台上……si在了承荣的眼前。”
谢氏掩面而泣,“承荣后来……从5楼。还好有树做了点缓冲,抢救过来了……”
陆承誉只静静听着。
“我受不了……受不了,亲眼从我眼前跳下去……”声泪俱下的谢氏,向陆承誉揭示最后的原因,不过,略过了自己曾经有意想让林隅眠与陆承誉联姻的部分。
难熬的并不是从未得到,
而是就差一步。
她不能让陆承誉更加难以放下。
“林隅眠和那个beta有六分相似。”
就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
当陆承誉终于理清所有来龙去脉时,他只觉得可笑。
这算什么?
对自己和陆承荣发疯也就算了,林隅眠就是他自己,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他甚至可以接受林隅眠与大哥是联姻的关系,也不在意林隅眠可能带着目的接近他。
却无法接受,林隅眠是被这样的理由联姻。
像进献讨好一般,供到陆承荣跟前。
他要逃,
带着林隅眠一起。
或者,如果林氏只是需要继承人的身份,他并不是毫无胜算。
10月寒露,枫叶渐红。
气温从凉意转为可触的冰冷,风也更萧瑟。
预备校进行了一场国外校外文化实践学习活动,参观藏馆地点恰巧属于林氏产业风隅庄园内。
听闻此事,正在s市的秦氏让林隅眠主动联系同在预备校陆承荣的胞弟,希望可以设宴在风眠酒店,让两个孩子实践结束后,坐下聊聊天吃顿饭。
“不要。”
林隅眠戳戳画布,又垂手调着颜料。
“哪有都快联姻了,还在一个学校装不认识呢?听说在高二11班。”秦氏耐心地,企图说动他。
“无关紧要的人的弟弟,而已。”
林隅眠甩了笔在水桶里,无法继续作画,不由得语气微恼,
“可能和他唯有两次见面不是订婚就是结婚。没必要联系热络。”
清澈的水里立刻晕开层层浑浊,
宛如此刻内心烦闷与波澜翻涌。
秦氏幽幽叹了口气,似是想说点什么,最终作罢。
不过心思并没有打消,而是联系到陆承荣,拜托其转达至陆承誉,实践结束后前往风眠做客。
陆承荣应了下来,却让助理买好当天前往s市的机票。
“弟弟国外实践活动,哥哥出差探望,顺路看看未婚妻。”
多么合理的理由。
就等将这块遮羞布撕碎,纷纷扬扬洒在三人之间。
明知结果,依旧带着恶趣味地,享受过程。
他早就期待这天了。
自上回与母亲不欢而散后,
陆承誉重新梳理了目前学习进度。
如果达到国际外交学院保送资格,需要在明年高二下学期结束前,尽快获得国家奖两项,第一作者身份论文一篇,成绩年级稳定在前10。
他曾背着谢氏参与并获得过两项国奖,现只差论文,成绩也需要从平平无奇的中上游期末前稳定在前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