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疑惑的还有陆承荣,
他垂下眸,像是猜到了什么理由,古怪地扯了下嘴角。
于是三人又重新回到方才的话题,只余陆承荣和秦若澜独立之外,心思各有。
后来,由林海原单方面定下口头契约,离板上钉钉只差秦若澜一个点头。
他很是烦躁地询问秦若澜到底在别扭什么,秦若澜平日里亲和的桃花双眸,此时威仪横行,冷淡道,
“林海原,注意你的态度。”
皱眉的林海原微微收起躁郁,依旧背着手来回踱步,
“陆承荣各方面都挑不出错,为什么始终拖着?还有,那次你提到陆家小儿子是怎么回事?”
秦若澜懒得与他多言语,并不解释。
对于这种人,提前泄露打算,无异于将咽喉递上,稍不如意就会被林海原使出浑身所有解数进行打压、归训。
只能慢慢拖着,制造机会。
接着隐瞒所有信息,将林隅眠安排至预备校,因为陆承誉也在预备校就读。高中三年,能遇见的机会太多了。
隅眠与陆承荣的第一次见面,她原本以为承誉会来的,甚至极其期待两个孩子首次见面,能擦出点火花来。
可惜,没有来。
谢氏依旧是那副瞒着某种真相的态度。
传闻极其偏爱次子的谢氏,为何屡屡失常,这是让秦若澜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如果真相关系到隅眠,甚至会伤害到自己孩子。
她绝对不会放过陆家。
当然,秦若澜并不会干涉林隅眠的想法。
虽然她钟意陆承誉,但也仅仅是提供下契机。倘若林隅眠有了其他喜欢的人,秦若澜也是可以接受的。
所以,当听保镖汇报有s级alpha扶着隅眠从楼上走下,她第一反应竟是笑了起来。
自己这从小冷清、矜持、只对最亲近的人袒露单纯与娇气的omega独子,也竟能接受陌生alpha的近距离肢体接触,
实在有趣。
她没有深入调查,选择静观其变。
年少时的怦然心动也像风一样,只是时节恰逢。大多时候都是风过无痕。
倘若林隅眠有心将这位alpha列入未来里不可或缺的人。作为母亲,这时才会暗中全面了解孩子的恋人,也算替孩子规避一些不必要的风险,以免后患。
偏偏如此巧,alpha就是陆承誉。
秦若澜在背后做了不少小动作,例如有时干涉陆家保镖的跟踪,将林隅眠的保镖全换成秦家的手下等。
出身雇佣军的蒋文便是她新安排在林隅眠身边的人。只保证隅眠的人身安全,嘴严、只忠诚于秦家。
秦若澜不常将爱挂嘴边,军火大亨之女从小的成长背景,让她学不来卿卿我我。
为了稳住家族事业,她并没有选择深居家中做个世事不问的闲散贵妇,林隅眠的枪术、射击、马术、经商有一半是她手把手教的。
做的不好,会责罚。
所以秦若澜的温情时刻,在林隅眠记忆里出现的不多。
但没办法,没有过硬的实力,以后只会被生吞活剥了。
她从来不会用权力束缚住孩子,林隅眠爱上绘画,她便立即建立部署有关艺术方面的商业。
并不是非要他接受秦氏或林氏的产业,他快乐就好。
因此,林隅眠被她养得很好。
知世故而不世故,至纯至性,聪慧善良。
与在画展上交谈的那位少年,
实在相配。
秦若澜分别拉着陆承誉和林隅眠在自己身旁坐着,几乎无视陆承荣。
陆承荣并不尴尬,随即在林隅眠身侧坐下。不过,看向秦若澜的目光里带了些许嘲弄。
又是痴心妄想。
她与林海原首次拜访陆家时,陆承荣便察觉这位秦夫人并不是很满意自己。但是,那时的他并没有其他情绪。甚至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联姻失败,最好不过。
可明明首次拜访,却点名道姓要求见自己的弟弟。再加上谢氏支支吾吾,选择隐瞒的情形,陆承荣很快明白。
原来秦氏早心有所属,
醉翁之意不在酒。
陆承荣并不觉得被冒犯,他那时了解不多,觉得都可以、无所谓。
她喜欢自己、喜欢陆承誉也好。
都行的。
可谢氏执意将自己推向风口,让他当时心生怨念。
又在替陆承誉争取自由了。
陆承誉可以自主选择未来的爱人,
他不行,
他只能被推往前去。
然而,今日不同往昔。
陆承荣甚至要谢谢母亲的坚持,将林隅眠这份礼物亲手奉上。
至于秦氏背后的动作,他早有所察觉。因此,今天类似于敲打、警告的行为,想让秦氏明白——
再怎么折腾,他与林隅眠的联姻都即将临近,不过时间早晚问题。
“今天的实践活动,怎么样?”秦若澜先给隅眠夹了块鱼肉,随即也给陆承誉夹了块。
秦若澜看着林隅眠暂时扫去阴霾,温顺乖巧地抿起鱼肉,眼神一再柔和。
鱼肉鲜嫩,入口即化。
是林隅眠从小为数不多,表现出喜爱的食物。
如果没有人同他说话,可以安静地呆在一边,默默吃完两条。
如果心情不好了,那就是一脸闷屈或者掉着眼泪,默默吃完两条。
“这是从首都空运过来独产稀有的云鱼,我和他父亲常年不在首都,想起来便会吩咐后厨做一份。隅眠来s市时,也是必有的,他很爱吃。”
一番话语却是朝着陆承誉说的。
陆承誉凝视着碗中的鱼肉,细细分辨出,秦若澜话中类似于介绍……或算嘱托的意味。
这样的话似乎不应该对林隅眠联姻对象的弟弟说,气氛处处透着古怪,但陆承誉依旧将话听进去了。
在内心专门用来记载林隅眠喜恶的某处,新增一条。
随即,陆承誉将鱼肉送入口中,慢慢品尝,抬头在秦若澜亲切的目光中,微微颔首开口道,
“今天活动挺好,云鱼也很美味,劳烦秦伯母了。”
丝毫没有进行参观,进馆便直奔顶楼的陆承誉,淡定地在说“活动挺好”的同时,视线轻划至正低头专心解决美食的林隅眠。
尽管不合时宜,两人气氛降至冰点的情况下,陆承誉还是改不掉“欺负”林隅眠的习惯。
看着林隅眠不曾停歇的筷子,听闻后僵硬停顿了几秒,陆承誉似笑非笑。
而这些隐隐浮沉的暧昧,一丝不落地,落入陆承荣眼底。
新的一轮风雨即将来临。
晚九点,林氏主宅。
秦若澜等待林隅眠洗漱完毕后,才敲敲房门进入。
雾蓝色蚕丝睡衣,显得林隅眠身量单薄,修长的脖颈直到秦若澜走近,也始终低垂着。
秦若澜叹口气,在他身旁坐下。伸手抚摸上那茶棕色的头发。
“说给妈妈听听。”
“带着谎言的接近,还有必要继续吗?”林隅眠仰起头,一看就是已经哭过一场了。
秦若澜将他圈进怀里,抱着微微晃动,一边轻拍后背,像哄睡幼婴一般。
这是林隅眠从未得到过的亲昵,身子一阵僵硬后,彻底放松下来。再也忍耐不住的哭意,断断续续从喉间溢出。
“很喜欢他吗?”秦若澜轻轻问。
“嗯……”
“妈妈觉得,或许另有隐情。”
林隅眠直起身,看向秦若澜。
“承誉与我有一面之缘,相信你也有所感觉,他并不是……”秦若澜话未说完,却被林隅眠打断。
“他默认了。”
“默认了什么?”秦若澜问。
见他沉默半晌,问不出结果,秦若澜也并未继续追问下去。
日子还长。
等隅眠情绪平稳后,被其他人故意或无意的引导所造成的偏见,才能以较为全面的视角去看待。
两个孩子可以慢慢解释。但身为母亲的自己不能再静观其变,她自然不会蠢到认为陆承荣因对隅眠有什么深厚的情感,才做出这些类似于宣告主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