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青墨接来后,除去周一至周五林隅眠与陆承誉需要在各自大学里忙碌,等到周六日,二人几乎都在风隅陪着青墨。
青墨越来越沉,将她抱在怀里时,像抱了一团很有实感的奶香泡芙。
“墨墨,看,这是什么呀?”林隅眠单手抱着她,一只手指向前方,一边温柔地问。
前方是陆承誉正将手里提着的一盏水晶模具灯,送至omega的面前。
灯的形状为拥有多只旋转木马的游乐设施,雕刻精美,镀色奢贵。
自行转动的同时还会发出动听的音乐声,金黄的灯光隐隐从模具里透出来,又因为水晶特意设计出的纹理,而使灯光投射在白墙上,显现出极为灵动的水波纹。
听说这只婴儿玩具,可以大大锻炼一周岁以内宝宝的听觉与视觉。
果不其然,青墨那双清莹水润宛如刚采摘下的葡萄般的眼睛,目不转盯地看向水晶灯。
这沉甸甸的奶香泡芙正努力挪动,跃跃欲试,一只肥胖短小的手在空中握拳又张开……
周而复始的空抓动作让林隅眠忍不住笑出声。
因为陆承誉正故意逗着她,偏不让她够着水晶灯。一会微微抬高,或者是,突然向下。
惹得青墨肉乎乎的粉脸颤动,短促地“啊”了一声,表示不满。
眼见她扑腾地更用力,林隅眠单臂托着她的臀部还不够,需要用另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背。
抱久了,手臂居然开始有些发酸。
没想到早产的青墨,在后期成长中发育得如此好。可见林隅眠在她身上倾注了多少加倍的爱,才把早产体弱的孩子养育成现如今体质、身高与体重都很是优秀的健康宝宝。
“来爸爸这里。”陆承誉将灯递给她,趁小omega沉迷于观察手里的灯时,二话不说单臂将实心泡芙抱在自己怀里。
林隅眠这才得以休息。
尽管在活动微酸的胳膊,眉目却舒展开来,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欣慰,“又重了些。”
“羊奶和骆驼奶要少喂点了。”陆承誉说完便戳戳青墨——正因为低头而使两坨脸颊肉堆在一起的脸,
继续说着:“辅食差不多也是这月龄可以添加。”
“总觉得体质根底还偏弱,太早断奶的话……”林隅眠坐在沙发上,替自己和陆承誉倒了两杯鲜榨果汁。
“很可以了。上次看贺铭远堂哥家那alpha小子,差不多的年龄比青墨还轻。”
陆承誉看向体格说是女alpha也有人信的青墨,发出一声揶揄的笑,“谁家omega这样……”
青墨似是听懂了一些,抬起那张和林隅眠七分相似的脸。陆承誉便与她对视,正看得有些走神,
下一秒却被女儿用灯砸在脸上,
这一下让alpha猝不及防,水晶灯具沉重质感和脸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嘶……陆、青、墨。”
alpha风声大雨点小的,装作惩罚般拍了拍小omega圆圆的脑袋,教育她:
“不可以随便用东西打人。”
林隅眠一边喝果汁,一边从鼻腔里泄出含着笑意的气音。
只露出一双未被杯子遮挡的眼睛,此时正眼尾上弯延长。
窗外蝉鸣阵阵,却盖不住一家人凑在一块的欢声笑语。直到佣人上楼,抱走已到喝奶时间的青墨,才暂时恢复平静。
陆承誉走至林隅眠身旁坐下,揉了揉颧骨被撞得发麻还有些火辣辣的部位。
“很疼吗,肿了没有。”林隅眠放下果汁,凑近查看。
alpha偏过头,看着omega越来越靠近的脸庞,还有查看伤口的专注眼神。
便任他用冰凉指尖轻抚上自己肿痛的皮肤,那只手才放下盛着冰镇果汁的水晶杯,携带几分冷意恰好慢慢平息原本浮起来的阵阵热度。
“还好,没有红肿。”林隅眠小心替他揉着,语气轻柔。
这一句话说得太过温柔,omega平时清冷有些疏离感的声音,此刻化为夏夜沁凉的风,拂得alpha心神微漾。
陆承誉将头完全转向他,身子也有所调整。
随即便微微俯下身,握着omega纤细滑润的手腕,与林隅眠交颈相吻几个轮回后,又将omega的手腕送至唇边贴吻,一边模糊不清地呢喃着,
“受了工伤,请求赔偿……”
林隅眠曲起左臂将支点放在沙发靠背上,手成拳状撑着头,勾起唇角说,“好啊,怎么赔。”
只见alpha张开一臂,怀抱半开。林隅眠很是自然地歪入其中,陆承誉同时收拢臂弯,将人紧紧拥进怀里。
“惩罚是,陪我一起去毕业旅行。”陆承誉笑意盈盈,右手摩挲着omega的臂膀。
“去哪。”
“曼哲斯岛。”
半个月后。
二人收拾齐全,趁着青墨还在熟睡中离开。
坐上直升飞机几个小时,又坐轮渡辗转近八个小时,最终来到了季节已进入冬天的曼哲斯岛。
曼哲斯岛因其特殊的地理原因,拥有长达6个月的下雪季。但是风却并不凌厉,不会刮得脸部生疼,鼻腔发涩。滩边独有的白色沙子在非雪季时,也宛如一片茫茫素尘,与背后青色的曼哲斯海共同构成最生动清丽的风景。
他们订住在离海边最近的复式公寓,每天醒来后就能看到广阔无垠的曼哲斯海。
刚到的那天恰逢大雪。
两人便在用全玻璃密封住的外置阳台,裹了羊毛毯依偎在吊椅上欣赏落雪。
第二天,在旭日还未升起前。陆承誉洗漱后来到床边坐下,低头慢而轻地,啄吻着林隅眠的脸庞各处……直至把人吻醒。
这样的起床叫醒方式已经维持很久,温和而有效。
其余过于依赖机械而刺耳冰冷的声音,对于睡眠易受惊的林隅眠来说,偶尔会因为心脏惊跳过度而导致有些莫名起床气。
其实这么多年都是依靠闹钟的,不至于“娇惯”至此。只不过遇见陆承誉后,才变为如此麻烦且独家的叫醒服务。
陆承誉见林隅眠已经睁开眼,便语气放轻着提醒他昨晚的约定,“起床看日出了,眠眠。”
半小时后,二人便出了门。
沿街装修古典的商铺还没有开门,只有一盏盏亮着暖黄光的路灯与落地成被的雪。
林隅眠身穿银灰色驼绒大衣,戴着宽大且柔软的——以克莱因蓝为底色,格纹线为棕色的羊毛围巾。
他本身肤色就透如白玉,在围巾的衬托下,五官更加明艳,鼻尖与眼尾因低温蕴着红,更显脆弱感。
灯光洒在omega茶棕色头发上,替他镀上光晕。整个人与街景融为一体,像是用心安排好的一幅油画。
二人没有多言,只牵着手,一步一步踩在雪地上,走向曼哲斯海的滩地处。
“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在空旷的街道里尤为明显。
“冷不冷?”陆承誉问他。
尽管大衣是保暖与轻薄度都属于上乘的驼绒,几世纪前因专供皇室,面料一寸难求,陆承誉却依旧担心。
“不冷。”林隅眠握了握他的手掌心。
alpha一身黑色野山羊绒大衣,戴着深灰色——由林隅眠亲手织成的围巾。
决定出发去曼哲斯岛的那一天,林隅眠便趁陆承誉不在,将其悄悄放入行李箱内。
这份晚了两年的,原本早该送出,专属于陆承誉的礼物,终于送到了alpha手上。
陆承誉的生日在大雪时节。
可是在前两年的冬天,都是天各一方,困阻重重。
于是心意便被藏到角落,终于随着上个冬天的落幕而得见全貌。曼哲斯岛正处冬天,恰逢去的第一天正是大雪时节。
因此就在昨晚,他亲自为alpha戴上了这条围巾,
也再一次,郑重地确认了一遍心意。
结果是,与16岁时认真编织这条围巾的自己相比,心意别无一二。
曼哲斯海边。
天幕褪了大片浓郁的黑,露出深蓝。远处一片模糊泛白,晨曦微露,正处天光乍破的前夕。
海浪一层又一层拍打礁石的声响,仿佛为这空旷的滩边与安静的雪而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