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知道怕了?”
陆承誉的气息带着青葱通透的松针和新鲜清苦的榛果一起被碾碎的木质调,此刻在青涩悸动的催使下,糅合进一股檀木香。
是热烈的、疏离的、又干净的味道。让林隅眠呼吸早就乱了节奏。
此时天台清风又起,发丝微微晃动,
衣摆飘摇间……
陆承誉,吻上了他的唇/角。
林隅眠慢慢闭上眼睛。
他的耳里,全是风吹过的声响,卷起内心一片酸涩又呼啸而去。
风过又回归宁静,温热触感才消失不见。
“交往吧。”是陆承誉认真的声音。
多希望此刻,静止为梦,
这样,便不会替它续上无奈又可悲的现实。
他没回答。
只轻轻将头依偎在陆承誉的肩膀处,沉默良久。
作者有话说:林隅眠:其实,看完画集里的物件仍然依旧选择来天台,已经是我,不可言说的答案。
第8章 晚宴
7点,云湾酒店。
林隅眠没有听从秦氏的妆造安排,从学校直接乘车去往目的地。
车子转过喷泉,路过一片繁茂的花园后,停在了云湾的大门前。
走上足有两层楼高的大理石台阶,金奢华丽的旋转门前有身着制服的侍从鞠躬,并带领着前往包厢。
此时弯月已悄悄爬上蓝幕,灯火阑珊的云湾显得异常富丽与骄奢。
一身校服走在侍从身侧,青涩且姣好的omega像含苞待放的蔷薇,在充满权力与金钱味道的云湾里,引得不少西装革履的alpha侧目。
林隅眠淡漠地瞥向几束过分冒犯的视线。
对方似是被林隅眠,虽是s级omega但眼中装不出的,上位者才有的不怒自威与气压惊住。
匆匆转移目光,几个人无言相视,都读出眼里的疑惑和谨慎。
这个omega,不像被细雨温土呵护起的娇花,更像是只供人欣赏却无法逾矩采摘的野蔷薇,带刺且坚韧。
直至包厢门前,侍从微微扣门,门内侍从接收到示意才将沉重的雕花镀金石门缓缓向外推开。
厅内明亮的灯光慢慢覆盖在昏暗走廊里的林隅眠,他没什么表情,在一众停下聚焦于他的目光里抬脚进入。
“隅眠。”秦氏微笑着,“来妈妈这里。”
林隅眠短暂环视一圈,依次喊过,“爸,妈,陆伯父,谢伯母。”并朝从进去时就一直深深凝视他的陆承荣,点头示意。
陆承荣身着深灰色细竖纹戗驳领西服,左侧米兰眼附近别着飞鹰式宝石胸针。内里是双排四粒扣同色西装马甲,白色衬衫则搭配黑色真丝领带。
发丝一丝不苟朝后整个梳起,留下三七分侧。整个人成熟威仪间,却因着散漫的眼神平添几分恣意风流。
他从林隅眠进来直到落座,视线都不曾挪开过。
谢氏微微侧目,看平日带着些狠厉阴沉在见面前始终沉默的长子,此时目光炽热,面色隐晦。
看来是十分满意林氏这位omega了。
倒也不用意外,连她也认为林隅眠实在过分惹眼漂亮。
还有,
谢氏眼神复杂了起来。
太像了。
决定联姻前,在她知道林隅眠的年龄时,有过犹豫。
相差7岁,阅历话题都难以有默契,硬要在一起,只会是又一对怨偶。
这么多年心中,即使天平无意间偏向更加单纯可爱、陪伴时间更久的次子。甚至想过留给几乎同岁的承誉作为联姻对象。
即使林父在首次拜访后强调仅定长子的情况下,她也没有很快回应。
直到看见林隅眠的照片,她几乎是立刻同意。
这是一次补偿的机会,她想尽可能给予多些爱,给从小肩负使命、失去过半条命的长子。
在长子不悦于自己也随同他父亲替他做主时,她没有解释,而是微笑着向长子说,
“你会喜欢的。”
菜肴逐渐端上。
秦氏夹了一块鱼肉放进林隅眠碗里,一直紧绷着身躯的林隅眠才稍有好转,抬眸冲母亲眨了眨眼,抿唇轻笑。
这抹笑落入陆承荣眼里,他眸色闪烁,开口询问,
“隅眠,高中生活还习惯吗?”
林隅眠慢条斯理地吃完鱼肉,静待一会后,才回复,“习惯。”
甚至眼睛都未抬起,只专注于面前的雕花金碗。
“我的弟弟陆承誉,也在预备校,目前高二。”陆承荣没有一丝被忽视的恼意,反而笑容更盛,
“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他。”
席间,林父、陆父和谢氏相互对视,一脸心照不宣的笑意,此次见面似乎比想象的顺利。
只有秦氏依旧平静,并不参与其中的一拍即合,又替林隅眠夹了块鱼肉。
“不想认识。”林隅眠放下筷子,不留情面地留下一句后,与陆承荣对视。
“隅眠。”林父声音里似有不满。
“倒是没看见承誉,按理说和隅眠一起放学的。”秦氏幽幽看向林父出声打断,随即朝对面微笑道。
“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儿子,野惯了,和朋友有约便没能来。”谢氏一提到承誉,语气便不由得放轻含了笑意,虽是不礼貌的行为,但依旧选择偏袒呵护。
秦氏点点头,一阵可惜,
“这样,还想介绍给隅眠认识下,毕竟年龄相仿,上学找个伴也是好的。”
陆承荣没说话,神色平静看向秦氏。
“会有机会的。”谢氏举杯朝秦氏致歉,秦氏隔空与其互相碰了个杯。
晚宴仍在进行中。
林隅眠胃口不佳,无法再用吃饭逃避这令人不适的氛围。
手中筷尖慢慢在碗底划来划去,点点又转转。
秦氏偏过头,便在耳边对林隅眠说,“提前走吧,去湖岩公馆路过看下,前段时间出了人命。”
林隅眠微蹙起眉头,明显厌恶。
林氏的庞大产业中,有一部分便包括控股将近23%的湖岩公馆。
收益其次,而是湖岩内部错综复杂的政商关系网,才是林氏所需要的。
商界并不是单枪匹马就能闯出一片天地,而是维系不完的各方势力。有时看似难以拿下的项目,利益与人情至上的本质下,不过是点个头、一句话的事情。
他厌恶,更厌恶自己的生长过程中,被这片血腥的养分灌溉过。
同时也无力反驳。那些吃穿用度,理想追求背后的支撑,都有这些养分的奉献。
“去吧。”秦氏拍拍他的手背,低声提醒。
林隅眠起身朝众人略略点头,便单肩背起书包离开宴席。
“这?”林父先是一愣,刚想斥责。
“孩子身体不舒服,日后机会还是有的。”秦氏徐徐道来,语气却是不容反驳的意味。
林父面色僵凝,只能作罢。
陆承荣却此时放下筷子,起身紧跟而去。留下面面相觑的四人。
在铺满长廊柔软的手工毛毡上,林隅眠走得无声。
忽闻背后沉重、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林隅眠警惕回头。
来人距离三米左右便停下,昏暗柔和的灯光照不出清晰的面目,但林隅眠还是认出了是陆承荣。
陆承荣并未继续向前,像是害怕戳破迷蒙灯光下为他编织的梦境。
好一会儿,才稳住声线,轻声问,“需要我送你吗?”
“有司机。”林隅眠面无表情,抬手看了腕表,转回了头。脚虽没挪动,但仿佛已失去耐心。
“路上小心。”陆承荣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恢复几分清明后,很快又不由自主陷入迷茫、还有隐秘于心里的——
那份不可能的期待。
林隅眠没回头,走了。
手机响起,陆承荣拿出接听。
电话那头是弟弟不算恶意地调侃,“哥,怎么样。”
“很好。”陆承荣凝视着林隅眠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语气是说不出来的轻松与愉悦。
“真是难得。”陆承誉略感惊讶,凉凉开口,“被你看上也算是他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