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远了,欧吉曼还能听见他们之间的交谈声,只不过是中文。
其实按舒明工作狂的常理来讲,他此时此刻应该抓紧一切时间、动用一切资源,来查欧吉曼递给自己的这张纸条。
说不定次日见到他,都能发现他已经对胶片拍摄有所见地了。
但舒明破天荒地没这么干。
这小子掀开墨镜,露出阳光下几乎要流出蜜糖的琥珀色瞳孔,和双眸上纤毫毕现的睫毛。
然后冲着梁汝文轻轻一扬下巴:“走吧,去游泳。”
紧接着,就率先迈开了步伐。
哦,游泳。
梁汝文两步跟上了他,这才反应过来舒明刚刚说了什么。
哦,游泳?
他顿住脚步。
梁汝文刚刚咀嚼出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下意识望见舒明遮掩在黑发和衬衫之下,一截纤长的、在烈日下白的发光的后颈。
他既苦涩、且甜蜜地意识到——
自己的心脏早已先于理智一步、再不由他完全做主地狂跳了起来。
昭示着他潜意识里有多么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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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8月我要拿全勤!!!
再也不咕咕咕了
第90章 狗急跳墙(二合一)
后面的大半天,舒明竟果真没有提工作的事情。
再回想起来的时候,梁汝文几乎不记得自己是究竟是如何亦步亦趋地,跟在舒明身后走到海边的。
弗德里拥有很长的海岸线,随时有人从不知道哪个角落冒出来,然后褪去衣物,露出内里的泳衣,亦或者干脆赤裸身体,一秒钟也不犹豫地“噗通”砸下来。
阳光是烫的,海水是凉的,习惯了以后就变温了。
舒明其实水性不错,据他跟梁汝文所说的是——
“放心啦,我小时候是常常去河里游泳的!”
只是他长了这么大才第一次下海,一开始并不能很习惯海浪的冲击,浪打过来,照旧是要喝两口海水的!
梁汝文更是胆战心惊,扶了他一会儿也没敢放手。
可这样的时间,注定是不会太久的,总有放手的一刻。
尽管再不情愿,再珍惜这样的时刻,梁汝文也拦不住舒明的,当然,他也无意拦他。
于是不多时,这人就像一尾滑腻腻的鱼,根本连握也握不住,灵巧地从他的手底下溜走了。
游泳这样的事情对于梁汝文来说,一旦舒明从身边远离,就立刻变得索然无味了。
他干脆离开海域,在碎石子组成的黑灰色海滩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再次见到某个心心念念的身影——
舒明大约是游腻了,此时此刻,他正长长地展开双臂,懒懒搭在一块漂浮板上。由于是趴伏的姿态,便理所应当地露出一大片光洁美好的背部,腰窝半沉半浮地浸泡在海里,整个曲线都很漂亮。
这小子生得很白,梁汝文很轻易就能在各色的人群中找到他。
当然,也因为哪怕是在一群白人当中,舒明也白的也尤为亮眼。尤其他还不是当地那种常见的、毫无血色的白,于是更好找了!
晃晃悠悠的海浪里,梁汝文看见他挂了水的背部皮肤在光线下,细腻得好像在泛着珠光,又像是擦了金粉一样,像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然而,煞风景的在于——小舒旁边,还游了一个不认识的身影。
一个陌生的、金棕色头发的蠢大个,正毫无形象地套了个救生圈在身上,竖起身子努力狗刨,即便嘴巴灌到几口又咸又苦的海水,还依旧顽强而拼命地一张一合,仿佛在跟舒明说着什么。
舒明被他逗笑了。
他背部的肩胛骨有震颤的痕迹,然后伸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到这金毛的救生圈上。
很明显,舒明其实是借了对方的力漂回来的。
梁汝文差些要下海去看看情况——怎么回事?
舒明的体力他是知道的,游这么一段短暂的时间,还不至于这样趴在浮板上回来!
他都要离开阳伞下水了,幸好在浮板越发接近浅滩的时刻,舒明动了。
这小子一收趴着时懒散的劲儿,稳定重心,然后干脆利落地从海水中起身,向后捋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海水从他身上滑落,显露出他刚才潜藏水下的两条长腿。
再配上当日绝好的光线,更显得这人宽肩窄腰,手长脚长,一颗颗晶莹的水珠顺着引人遐想的人鱼线没入短裤里——独属于成年男性青涩的荷尔蒙快爆表了!
这就是还有力气,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以至于不得不被人带着回来……
梁汝文刚放下一颗悬着的心,耳边已经先一步响起了短促的口哨声。
是身旁的女士,有点促狭又有点欣赏地吹了几个“流氓哨”。
当地民风彪悍,总而言之要比国内开放些,于是梁汝文甚至还隐约听到了几声模模糊糊的谈论,亦或者说是赞美更恰当,比如说“好可爱”“好辣”之类的用词。
而这位被诸多人注视的可爱的帅小伙呢?
这人还不慌不忙,自己站起身来不算完,仍旧十分具有绅士风度地伸手,把紧随其后的金毛大个给拉了起来。
这人是谁?
这个金毛,分明比舒明还生的高些。哪里就需要那么愣愣地等舒明去拉?一蹬腿恐怕就已经站起来了吧!
更有甚者,舒明已经往沙滩上走了,这金毛照样紧紧地跟在人家身后,两颗眼珠子都快黏上去了。
人在开窍后,就会对其余情敌格外敏感些……不,不不不,这人还算不上情敌。
梁汝文知道这没什么,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明明舒明都没有这样照顾性地、妥帖地对待过自己——梁汝文尝到了一点独独属于爱慕者的苦涩、妒嫉、独占欲。
本能让他很想打断舒明和那个陌生男性的谈话,但理智让他顿住了。
他就这样看着舒明迈开步子,穿过层层人群朝自己走过来,从他手上接走一条干爽的浴巾,微微张开双唇。
舒明要和他说什么?他要和新朋友一起去玩吗?
离了水上岸有点冷,舒明都漂困了,用毛巾胡乱地蹭了蹭脸,虽然脸上还挂着水珠,但起码把眼睫上的水珠吸走了:“西里,下次再见了。”
西里是这个大金毛的名字,这是个本地小伙子,漂浮板也是他借给舒明的。
但舒明并不打算继续和这位新朋友玩在一起。
“梁老师,你还要下海吗?”
梁汝文摇头。
舒明“嗯”了一声,披上衣服:“那我们走吧。”
那大个子金毛还眼巴巴地看着这边,奈何听不懂中文,舒明又已然下了逐客令,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怎么不再玩儿会了?”
其实舒明脸上有一种很显然的意犹未尽,疲惫也不多。
以梁汝文对他的了解,这板上钉钉就是没玩儿过瘾的表情。
难道,是那个金毛太过于烦人?
梁汝文头一回这样充满恶意地揣度陌生人,也是头一次认识这样的自己——
随即收获了舒明疑惑的眼神:“我倒也想玩,刚才那个西里喊我去跳水,我也有点心动的。可是我饿了……梁老师,你不饿吗?”
梁汝文蹙眉,怎么还有这外人的事情?
但舒明饿了才是他心中头等的大事儿,断没有为了莫须有的外人亏了自己人的道理,干脆也不纠结了,立即拎了东西,马不停蹄地往海滩外走去。
这么讲好了,那金毛事儿小,把舒明饿坏了可怎么办?
舒明跟在他的身后,梁汝文比他高上一些,踩在影子里躲日头刚刚好。
他小时候只有这样躲在哥哥的影子里过,现在发现梁汝文的影子也很好躲,莫名合适。
怎么说呢,海里好玩而归好玩,可游泳真的太费体力了,更何况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中,时时警惕戒备,自然饿得更快了。
再加上他这样的年纪,不正是消耗极大的时期么?
于是舒明游着游着,肚子就开始咕咕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