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平别的爱好没有,就有点“好为人师”的小癖好。
再说了,他不愿意的话,谁能逼着他教导新人?
只有一个原因呗,纯粹是郑艺伟自己乐意!
就是太话痨了,虽然讲的东西有用,可架不住他碎碎念碎碎念,一个知识点讲八百遍啊!
剧组里的老油条,哪个不知道他这一大缺点?谁愿意听他跟唐僧似的念叨来念叨去啊,早就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也就新生代的这帮小演员,没见识过郑艺伟的话痨程度,又被他在外的名声短暂蒙骗到,心甘情愿地听从他的差遣,接收他乱七八糟的废话。
可这次剧组里,几乎没有新人啊!
郑艺伟的手痒了,嘴巴也痒了。
然后,可怜的舒小明就在这个时候,撞上他的枪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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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导心情不好?”舒明点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好!我一定、一定绕道走!”
天啊,舒明自认为算得上是有耐心的人了。
他们村有一个臭棋篓子何爷爷,可絮叨了!好多小孩都绕着他走。
只有那时候年纪还不大的舒小明,能煞有介事地、跟个小大人一样地,跟何老头有来有回地下一下午的象棋。
当然,舒明年纪大点后,就不会干这种蠢事了。
毕竟何老头的棋品真的太差了!去找他玩儿简直是在折磨自己。
但由此可见,舒明也算是能唠的,更算得上是有耐心的。
但舒小明同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能碰上对手——郑大导演,怎么比他还能唠!
关键在于,不认真听郑艺伟说话吧,他还不高兴。
郑艺伟这货,他会随堂抽测!
动不动就刚才的絮叨谈话,要求舒明提炼意思or发表听后感言。
不是吧阿sir,这比上学还地狱级难度啊!
老师讲课是按大纲、按教学计划来的,郑艺伟可不是哦,这人想到哪里说到哪里,有的时候说话还颠三倒四,语序乱来……
刚开始的时候,郑艺伟还会抑制住自己天马行空的脑子,尽量说得通俗易懂。
结果舒明跟在他身边时间久一点后,郑艺伟惊奇地发觉,他讲话随意一点,难懂一点,其实舒明这小子也跟得上!
本来搞艺术的这种人,想法就容易乱飞。
自从郑艺伟在舒明面前放飞自我以后,每天跟说梦话几乎没啥两样,理解起来难度超级加倍!
舒明真是打起了二十分的精神,拿出了高考“拼搏百天,我要上首大”的坚强意志!
每天回酒店的时候连脑子都不转了,蔫哒哒地摊在床上,变成需要哥哥安慰的脆弱小饼干。
庄正心疼的又给弟弟按背,又给弟弟按腿,三番五次地提出:“要不,我们明天不去了?”
结果舒明“唰”地一下坐起来,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他还真不敢把郑大导演放置play,毕竟,他心爱的小马还在人家手上呢!
这就是有人质和把柄在别人手上的滋味吗?
舒明怂怂地抱着膝盖,那叫一个敢怒不敢言哦。
不过,舒明虽然是学到了一点东西,但其实并不多——毕竟都是理论。
而众所周知,演戏这件事,可不是理论学会了,就能演好的!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但其实舒明不知道的是,郑艺伟可既没有那么好心教导他,也没有那么闲的没事到想要折磨他。
郑导心里有一把小算盘,打得可是“噼里啪啦”,响的不得了!
虽说郑艺伟有个好为人师的毛病,但也不是个个新人,他都愿意浪费口舌的。
哪有那么廉价的好事儿?
就是吧,他有个徒弟,明年有一部想冲奖的文艺片,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合适的男演员——其实没别的原因,就是预算不咋高。
郑艺伟看向身边搬着小板凳,一脸认真听讲的男生。
其实舒明腿很长,坐这么矮的凳子,又被迫挤在监视器旁边,是件很难受的事情。
但郑艺伟给他随便讲点东西,这小子不仅能不被环境干扰,还能从他“东一榔头、西一棒头”的碎碎念里,迅速提炼出重点,get他的意思。
甚至对剧中人物情感的揣摩,也既到位,又有自己的独到看法。
虽然还没让舒明上场演过戏,但谁不是从新人时期走过来的呢?
他就不信了,还能有他调教不出来的新人?
郑艺伟先在心里把自己夸了一遍,夸的自己可高兴呢。
然后转头,满意地打量了舒明一遍又一遍。
从额头到深邃的眼窝,再到高挺的鼻梁……绝佳的男演员上镜脸。
听说,是个彻头彻尾的演艺圈新人,片酬肯定不高。
脑子也不错,好使。
好徒弟啊,你算是有福气的人了!
等为师拍完这部剧,一定帮你把这小子捞到手——
郑艺伟美滋滋地做好了一系列规划,就等事件按部就班地提上日程了。
嗯,事实证明。
人一旦开始做计划了,就会冒出来很多超出计划的事情。
就比如今天。
舒明正一边努力地啃杏子,一边在心里嘀嘀咕咕地盘算着:
今天就不去看踏风了,郑导心情不好,还不知道会用什么样神奇的语言折磨人。
然后,他就猝不及防地听见了郑艺伟在片场里的一声怒吼。
“我不允许!!”
给舒小明吓得,啃了一半的杏子都从手里掉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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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今天单更。
第29章 你要不要拍?
“我不允许!”
郑艺伟急的团团转,气到几乎吹胡子瞪眼——
把剧本拍在桌子上,发出“砰”一声巨响!
他想吓的人没吓到,反而是把一边的舒明给吓了一跳。
椅子在地上发出了刺耳的轻微刮擦声。
郑艺伟可能也意识到自己吓错人了。
于是转过身,先安抚性地拍了拍舒明的肩膀。
然后对着这个香饽饽,露出一个但他自以为和善,但实际上格外瘆人的笑容。
随即转头回去,面对着梁汝文,继续嘴炮输出:
“牧民好不容易松口了,你想让我就这么放弃?哼,不可能。”
坐在他对面的梁汝文八风不动:“他还要唱ost和插曲。”
舒明要唱的,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两首歌而已。
在这句话背后,隐藏的任务是——
他不仅要在短时间内,学会一种新的民族语言,除此之外,还要学习一种新的民族唱腔。
对于连普通话都算不上太标准的舒明来讲,已经算得上是压力颇大了。
空气似乎凝固住了。
三个人围坐在桌边。
为了方便谈判,梁汝文和郑艺伟是面对面坐着的。
舒明则坐在桌侧,被迫夹在他俩中间,显得分外可怜弱小又无助——
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两个人继续你来我往地交锋,虽然大半都是郑艺伟的单方面嘴炮。
但梁汝文这人,那是出了名的软硬不吃!
往椅背上一靠,无论郑艺伟好话坏话讲了多少遍,就是态度不变。
郑艺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气的头上快冒火了。
与之相反的是,舒明越听越困,眼皮子都快抬不起来。
他最近经历的事儿有一丢丢的多,有点缺觉。
这个点本来应该午睡的,他都困得快不行了,还要被拉来开小会。
唉,吵吧吵吧。
舒明用手撑着头,想偷偷摸摸打个小盹,就在他眼睛即将合上的时刻。
梁汝文往他这边瞥了一眼,突然改换口风。
“让舒明自己做决定吧。”
下一秒,即将梦见周公的舒明,就被郑艺伟硬生生摇起来了。
郑艺伟的脸,咬牙切齿地出现在眼前:“舒明,你自己来说。”
“你到底是跟他走,去唱那个该死的歌,还是跟我走,去拍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