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禾被这一套连招弄得有些懵,还没说什么,反倒是林简跳起来,“那什么,妈,我突然想起一点事,你等等我啊。”
他说完,就马不停蹄地拉着齐淮知从病房里出去,在门口和拎着饭盒回来的王姨擦肩而过。
“诶,林……”她正要打招呼,两个人就消失在拐角。
“干什么去了,这么着急?”她嘟囔一句,拎着饭盒,推开门,看见桌上那一大堆东西,“哦呦”一声。
“林先生带谁来了?”她将病床的板子摇上来,将饭给温禾打开。
温禾坐起来。
她最近的精神头很好。已经很少有犯迷糊的时候,多数情况下都能正常沟通。
“简简的老板。”她说了一句。
王姨啧啧称奇,“大老板果然不一样,这个果篮看着就不便宜。”
护理间都有自己的圈子,闲下来会凑在一起交流,“隔壁病房你知道吧,人家亲儿子拎着的果篮还没有这个一半大,。”
王姨瞅着桌上的那个果篮,夸张地比了个五,“都要五千块呢。”
“这个果篮怕不是要上万。”她又翻了翻旁边的那些东西,摇摇头,觉得理解不了有钱人的世界。
“这架势,放我们那,也只有准女婿第一次上门才能见着。”
咔嗒。
一声脆响。
勺子掉在了地上。
王姨住嘴,赶紧上前捡起来,习以为常地拿了一个新的递过去。
但温禾没接,扭头,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的,瞳孔漆黑地盯着果篮,发怔地瞧。
像是入了迷一样。
将王姨吓了一跳,还以为她要发病了,心惊胆战地在旁边,手都要摁到呼叫铃上。
温禾突然大喘气,又恢复了正常。
默不作声地接过她手里的勺子,舀了一勺粥放到嘴里。
她慢慢地吃了早饭,林简才拉着齐淮知进来。
王姨识趣地收拾东西走了。
温禾眼珠子缓慢地转动,“刚刚去哪里了?”
“什么事情要这么久?”
林简有些结巴,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齐淮知将床边的椅子扯开,让他坐下,滴水不漏地答:“临时有一个媒体采访,不碍事,我们看了您之后也来得及。”
实际上是凶巴巴的小猫将大灰狼堵在角落。
狠狠数落了一通。
将人说得老老实实认错,保证再也不敢随便乱叫。
然后才哼了一声,允许齐淮知跟着回来。
温禾的视线落在两个人不自觉黏着的距离上,顿了顿,抓着林简的手,把他往前扯了一点。
和身后的齐淮知分开。
林简没有发觉,被温禾突如其来的亲热弄得不知所措,有些小心地贴上去,将脸埋在她的心口。
温禾拍了拍他的背,“小简这段时间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怎么会呢!”林简嘟起嘴,不乐意温禾这样说,“我可是最……”
温禾不让他说,看向齐淮知。
齐淮知笑着,低下头,看了眼在温禾怀中贪念的猫儿。
他并没为了讨温禾的欢心,就将话说得过分好听。
“肯定闯了不少祸。”
这话一出,成功地收获到了一声毫不掩饰的“哼”。
那模样骄纵得不行。
“但他很勇敢、坚强、乐观。”齐淮知这样说道:“在他21岁的年纪,做到这些,已经很了不起了,不是吗?”
“不能再要求他更加完美了。”
温禾神色有了片刻的怔愣,她垂眼。
怀里的人儿还很不服气,偏头,皱着眉头和齐淮知拌嘴。
“什么叫更加,我已经完美到极致了!”
温禾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重复了许多遍,才确认了眼前的林简真的是那副表情。
她有些恍惚,觉得那样神情很陌生,又觉得熟悉。
似乎很多年没见到了。
温禾伸手摸了摸林简的发尾。
头发长了很多,甚至还做了造型。
和小时候因为怕痒不愿意理发,留长了的样子一样。
温禾想着,脑海里浮现出一丁点大的林简,哭嚎着说不想剪头发,要做女孩子。
然后被他爸追着,扒了裤子,狠狠吃了一顿竹笋炒肉。
她不由自主地笑了,然后怔住。
突然明白那陌生又熟悉的缘由。
她的小简,好像又回到了被爱着,有底气的那个时候。
时间过得真快啊……
林简和齐淮知拌完嘴,发现温禾不说话了,亲亲热热地凑过去,声音黏糊,“怎么了,妈妈?”
回应他的是一滴滚烫的泪。
啪嗒,
落在他抬起的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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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妈妈也在慢慢走出来啦,还记得她第一次露面吗?
第93章 正文完
温禾的眼泪险些将林简吓坏。
瘪瘪嘴,就要陪哭。
还是齐淮知手法熟练地将人哄好,眼疾手快地掰了一瓣橘子,塞到猫儿仰着头,张开的嘴里。
正准备呜呜呜的林简被打断施法。
下意识地嚼了嚼。
精品果篮里的柑橘是澳洲蜜橘,应季最新鲜的时候,甜滋滋的。
“好吃吗?”齐淮知问。
林简眉毛一弯,仰着头,转头就将哭抛到了脑后,“嗯,甜的。”
他嘴里又被塞了一瓣,脸颊都被塞得鼓鼓的,像个小仓鼠,说不出话。
“简简。”温禾突然开口,“你和你老板关系挺好的。”
齐淮知喂橘子的动作一顿,林简张开的嘴巴一滞,齐齐僵在原地。
还是林简反应快。
赶紧将齐淮知搂着他的手拍开,心虚地朝温禾笑了笑,“嘿嘿,我们老板年纪大,比较照顾人。”
温禾沉默了。
那沉默的时间很久。
久到林简都开始忐忑,眼睛一闭,打算老老实实交代。
温禾突然躺下,“我有些困了,你们要是忙,就先走吧。”
林简又陪了温禾一会,直到她睡着了,才和齐淮知一起出去。
轻轻地掩上门,他有些依依不舍地从门的玻璃缝里往里面看。
今天是温禾发病以来,和他说话最多的一次。
美好的有些不像真的。
大概是母子之间的一些奇妙感应,林简望着温禾在病床上的睡姿,毫无道理地觉得温禾察觉到了。
“齐哥,你说妈妈能接受吗?”他突然开口,轻轻地问。
“交给我。”齐淮知对他保证。
回去后,就是紧锣密鼓的通告。
在正式进组之前,齐淮知有个品牌站台活动,还有随之而来的酒宴、红毯。
几乎要将四五天的休假都占满。
海市的休假过得很快,绿芒马上就要开机,启程的前一天林简窝在小沙发上看齐淮知收拾行李。
那里面只有他一人的行李。
正式进组,林简不会继续陪着了。
前天Jake陈突然找上了门,问林简要不要同他一起去一趟法国。
他有一个摄影大师课,可以带上一名助理。
在林简还沉浸在巨大的惊喜中缓不过神的时候,齐淮知就已经替他拍了板。
麻溜地打包,保证将猫儿送到他的手上。
第二日齐淮知就带着林简去办了证件。
然后马不停蹄地查了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天气,将所有能考虑到的东西都放进了行李箱。
齐淮知将他的行李收拾好,甚至还准备了一卷手机防盗绳。
扣在林简的手机上,撑开绳子,挂在他的脖子上。
林简晃着脚,撑着下巴,抓着他的手,将自己的手指塞进他的指缝里。
然后挤挤地将自己的整个人也塞到了他的怀里。
下巴贴在他的脖子上,有些迷茫。
明天齐淮知就要走了,他要独自一人在荣鼎住半个月,然后启程去法国。
“齐哥,我要是想你怎么办?”他轻轻地说。